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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进了宫,便直奔司礼监。
这个时辰,宫中各处都已经熄了灯,只有这边还亮着。
掌印太监魏锦和两个秉笔太监此时正将内阁议过的奏折一一批阅、加印。
有小太监上前通禀。
“魏公公,陆行舟来了,求见您老人家。”
魏锦放下手中的印,微微叹了口气,放空了片刻。
“叫他进来吧。”
没多时,陆行舟便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进宫?坐下说话吧。”
陆行舟没有坐,只静静看着魏锦:“这宫里没有能瞒住公公的事,公公知道我为何而来。”
魏锦的脸上颇为无奈,重重的叹口气。
“公公,我只想找人。”
“找了,一直在找,从知道出事东厂就一直在找。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难道陛下就不心疼吗?报上去的时候,陛下就让我带东厂的人找。”
陆行舟默然片刻。
“公公,我想跟东厂的人一起找。”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只是个阉人,只能听命行事,谁也帮不了,谁也为管不了。”
“公公,在这宫里,我能找的人也只有您。若您也不肯帮我,我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
魏锦闻言,顿时一愣。
“行舟,不要乱来。”
“公公,敢问陛下的旨意是什么?”
“找人。”
只是找人,并没有下旨查案。
这个答案陆行舟并不意外。
“我想的与陛下一样,只想找人,找到了人我立即离开。找不到人,我也无话可说。公公放心,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我有分寸。”
魏锦沉吟许久,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把小德子喊进来。”
小德子叫范德祥,是魏锦的干儿子,如今是东厂的首领太监,没多时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魏锦身边。
“干爹,有何吩咐。”
“松阳县主找到了吗?”
“还没有,儿子已命人彻夜打捞。”
魏锦指了指陆行舟,“行舟与你同行,他办过不少大案,该怎么找,你听他的。”
范德祥闻言,顿时愣住了,只是魏锦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忙点头称是。
陆行舟也微微有些意外,他望向魏锦,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公公大恩,行舟铭记在心。”
“去吧,记住你的话,注意分寸。”
眼见得陆行舟转了身,魏锦忽然又说了四个字。
“不能杀人。”
初春的深夜,仍残留着冬夜的寒冷。
陆行舟的脸色比这寒夜还要萧瑟几分。
魏锦死死地盯着他,非要他给一个保证。
“可以。”
陆行舟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字字如冰针入骨,寒彻人心。
魏锦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挥挥手放他们离开。
陆行舟与范德祥一齐出了司礼监,心知范德祥不会轻易听他差遣,便跟在范德祥身边落后半步,不与他争先,两人都是练家子,步伐很快,片刻便走到了雁池边上。
数十名东厂长卫提着灯笼站在岸边,将雁池四周照得透亮,湖中飘着五六艘小舟,有人站在舟上,四处拿网搜寻。
范德祥走到湖边,背着手望着湖面。
陆行舟上前,轻声问:“请问厂公,今日在扑蝶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范德祥见他还算识趣,只冷哼了一声,“扑蝶会上都是贵人,周围有我们东厂的番役守卫,那是固若金汤,能有什么事?是那小丫头自己与荣国公府的小姐跑出了,落了水,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