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以他素来的习性,只会拿元宁逗笑,不会拿自己的身世逗笑。
她从没想过陆行舟的身世背景会有多复杂。
想来是她想的简单了。
平白无故的,泓远大师为什么会收一个弟子。皇帝待泓远大师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陆行舟出入宫廷的权利,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也不曾有的。
那天陆行舟当着魏锦和范德祥的面伤了陈瑔,虽然陈瑔该死,但在那种情况下,陆行舟伤了皇子也能毫发无损的离开。
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元宁微微抬起头:“那些人……包括陛下吗?”
陆行舟转过头,看着元宁,方才还狠戾的眼中忽而流露出一抹柔情:“别多想了,阿宁,你无需为这些事烦忧。”
“嗤,”元宁冷哼了一声,重新躺在了秋千上,“谁为你烦忧了?我要烦的事多了去了。”
“若是中毒的事,大可不必太揪心。泓济若不能办到,以他的性子,不会说要试试。他这人说话向来都是不说满的,说有希望,那就是能行。”
元宁知道陆行舟是在安慰自己,但他讲出来的话,总是让她莫名的信服。
她抬起手腕,将手套往下拉了一点,便看到了些许黑斑。
虽然夕晒落到她身上,却瞬间让她掉入了绝望的深渊。
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脑中却怎么也摒弃不了那些黑斑。
砰——有人轻声敲门。
陆行舟站起身,拍了拍手,走过去。
是服侍他的小沙弥。
恭恭敬敬道:“公子,常云从京城回来了,带了两辆马车,停在后山门外面,问您怎么处置。”
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回来了,常云办事,还是很妥帖。
“阿宁,我要出去见常云,你要跟我一起吗?”
元宁依旧躺着,紧紧闭着眼睛。
她不是默认,而是默默的否认。
“那我去去就回。”
等陆行舟跨出院子,元宁忽然坐起来,“你走了,我怎么办?”
陆行舟闻言,顿时回过头,温柔地笑了一下。
“你别怕,我去去就回。我让石言在门口守着你,你放心,石言在,没人能闯进来。”
那叫做石言的小沙弥垂下眼,双手合十朝元宁行了一礼,自觉地退到院门外的一边。
陆行舟将院门关上,飞快地离开了。
他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元宁一个人。
元宁死死的抓着秋千椅,紧紧盯着关上的院门,因为陆行舟的离开,这一方自在的小天地,瞬间就变得如牢笼一般,叫她坐立难安。
回过头,见到灶膛里的火光才稍稍觉得安心。
好在陆行舟说去去就回,便是真的去去就回。
从小院到后山门,平时要一炷香才能走个来回,他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元宁才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松开了紧抓的秋千椅。
等陆行舟进了院子,她仍旧是躺在秋千上,微眯着眼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常云带过来两车东西,药材我已经让人送到寺里去了,另一车是给你备的,用的穿的都有,石言一会儿就会抬进来。若不合适,我让他重新置办。”
元宁没有吭声,在秋千椅上翻了个身,脸朝着椅子背,那背对着陆行舟。
“除了常云,你大哥也来了。”
“不见。”元宁不假思索的说。
“嗯,我知你不想见他,也与他说了,只是他非常固执,于是我答应了他,将他带了上来。”
元宁霍地做起来,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望着陆行舟。
陆行舟道:“他也答应了我,只在外面跟你说几句话,不进来。”
元宁不做声,只默默垂了头。
见她默许,陆行舟这才走回院门口,从里面敲了敲门:“元康,元宁在我身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阿宁,阿宁,你在吗?”元康从外面敲了敲门,焦急地喊着元宁的名字。
元宁听着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跳下秋千架,缓缓走到院门后面。
犹豫了许久,终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大哥。”
第88章 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