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没有将实情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了解一星半点儿的人,都不忍心向她询问真相。
哪怕是陆行舟,也是全凭他自己的推测。他在元宁跟前从来都是不露声色,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元宁知道他一直在调查案子,但元宁自己也没有向他询问过,她没有勇气问。
一问,哪怕只是在脑中一问,她就仿佛回到了在雁池边,被人硬生生摁在水里的那种绝望和惊悚之中。
她是一只受伤的小猫,现在的她,只想躲在陆行舟的羽翼之下,默默的舐着自己的伤口。
但眼下,元宁决定对谢冲讲一部分。
她扬起头,神情微动,目光有一点飘忽,那一天的事,哪怕只想起一点点,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方才碰见之时,谢冲瞧着她眉目姣妍,粉靥含笑,以为她是当真无事。此时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水汽,才觉得悲从中来,暗暗着力捏了捏手。
“那天在御花园里,我跟着许多人一起看花,那曼陀罗花开得特别好看,只是花枝上好多尖利的毛刺,我正看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毫无防备,迎着那花刺就摔过去了。”
“谁?”
元宁 垂眸,轻轻吐出两个字。
“柔淑。”
第103章 水刑
在谢冲一片愕然的时候, 元宁朝他福了一福, 翩然进了宴饮的屏障里面。
有些话多说无益,点到即止最好。
柔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还算亲厚, 元宁不知道谢冲会怎么做。
不过, 既然自己亲口跟谢冲说了,往后谢冲对柔淑, 总会心存芥蒂,那样也就够了。
赵家母女跟卫国公夫人兵不太熟,只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元宁正好坐回龙氏身边。
龙氏见元宁回来了,这才放下心。元宁见状, 便主动挽着龙氏, 龙氏拍拍她的手,继续跟卫国公夫人说起话来。
元宁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蓦然就想起一个人来。
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她不自知地笑了笑, 应当跟她一般, 坐在东宫的宴席上无聊罢。
……
然而此时的陆行舟, 并不在东宫。
他的眼前是一片宁静的湖面。
六月十六的日子,已经入夏,午后的阳光正烈。
陆行舟微微侧身, 望了望坐在树荫下的荣国公。
荣国公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慢条斯理的扇着风,见陆行舟回过头,将折扇合上递过来:“要不你凉快凉快?”
“不必了, 公爷留着用吧。”
“你是年轻人,不怕热,我老了,不行了,汗多,”荣国公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话,见陆行舟没搭话,又道,“这地方还行吗?”
这里是荣国公府的后院,正好在皇城和晋王府之间,荣国公府的人此刻都在东宫参加婚礼,府中几乎走空了。
“公爷选的地方,自然是好。”
“难得啊,我看你小子傲气得很,难得能奉承我几句。”说罢,荣国公目光一沉,道,“我们可说好了,我做前半局,后边的事都归你。”
“那是自然。”
正说着话,就有两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人扛着一袋东西飞快地往这边走过来。
陆行舟和荣国公见状,互相望了一眼,神情既凝重又了然。
“喏,在这儿了!”
其中一个宫女将肩膀上的麻袋摔在荣国公跟前,顺便踢了两脚。
“直接扔湖里去?”
荣国公眼中精光一轮,像极了一只即将进食的老狐狸,“拉出来看看。”
后面那一人闻言,蹲下身打开麻袋,将袋子往下一拉,露出一个女子的上半身来。
正是昏迷过去的洛川。
荣国公和陆行舟见状,彼此又看了一眼。
方才扛麻袋的人“刷”地一声撕掉了脸上的□□,却是个男子的声音嚷嚷着:“热死了。”
荣国公没有搭理他,望向扒拉麻袋的人,“今日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
“那就好。”
今日设的这一个局,是陆行舟与荣国公商议之后定下的一击必成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