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期嗫嚅着,没搭话。
可不是怕他吗?对她若即若离,时好时坏,叫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敷衍。他好像很了解她,她说一句话,他能猜到后面十句,可她对他一无所知。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可能是她探寻的目光让他觉得惊讶,他笑了一下:“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是觉得你这人,像条美女蛇。”美则美矣,太过神秘,也危险。
“美女蛇?”他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是问道,“为什么啊?”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说:“直觉。”
她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相亲之前的两次见面,他虽然表现得比较温和,汤子期仍能感觉到他那种镇定、自持、冷静的气度,丝毫没有受她影响。可就是对这么个对象,相亲那天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又不是个傻的,哪能察觉不到异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没什么可图的。”过了会儿,汤子期扁了扁嘴说。
算是把这几日藏在心里的话摊开说了。
俞北平说:“我也没想图你什么。”
汤子期说:“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像是跟他较上了劲,今天非要个答案不可。
汤子期出身好,小时候家里往来、接触的也都是场面上的人,是人都巴结着,打小就养成了她骄矜的性子,无法无天,甚至还有点蛮横。
八年前,父母离婚后,她能明显感觉到旁人对她的态度变化。
虽然还是客气,但和以前那种从里到外透着的殷勤劲儿,是不一样的。那是汤子期第一次感觉到人情冷暖,也让她小小地成长了一下。
她嘴里不说,心里却是很通透的。
就像这会儿面对这个人。
她知道自己对他有好感,也感觉到他对她的照顾,可也清楚地明白,她不足以让他一见倾心。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俞北平没有正面回答她:“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伤害你,只有我不会。”
……
楼道里很暗,汤子期却走得很快,上四楼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俞北平忙从后面扶住她:“你小心点儿。”
汤子期掸开他,自顾自掏出钥匙开门。俞北平也不恼,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开了门,回身正要关上,却见他还杵在那儿,心里无来由一股火气:“你怎么还不走?”
俞北平没什么脾气的笑笑:“等你熄灯睡了,我就走。”
“……您到底图啥呀?”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汤子期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发毛,她坚信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呀?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情绪收放自如,哪有这么喜欢人的?
可他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要这么上赶着跟她结婚?
越是未知越是可怕。
汤子期心里没底,哭丧着一张脸扒拉住门板,跟他告饶:“哥哥,我不是唐僧肉,吃了不能成仙的!”
“刚刚不还好好的,现在怕我怕成这样?还是刚刚我让你不高兴了?”
“没,真没有,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您。而且,您段位太高,我小老百姓的招架不住,心里瘆得慌,您换个人耍吧。”
俞北平渐渐敛起笑意,一瞬不瞬望着她:“你觉得我在耍你?”他一手扳住门板,稍稍用力,门就从她那儿脱了手,到了他手里。
汤子期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他把门打得大开。
他站在她面前问她:“你凭什么以为,我要耍你?费老大劲去相亲,又陪你看电影,给你辅导课业,这是在耍你?”
他的声音不愠不火,听上去似乎没什么烟火气,可汤子期知道,他是真的恼了。
她咬咬牙:“那你说,你喜欢我不?”
“喜欢啊。”
她气愤地抬起头:“都不带犹豫的!这是背课文吗?假得不能再假了!”
俞北平笑出来。
“你笑什么?”
他还是在笑,眼底透着揶揄:“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汤子期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你怎么这么傻帽!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在他面前,她那点儿伎俩压根就不够看,轻易就被压到了五指山下,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想跟他彻底撕逼,他却态度良好,让她无从下手。
想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又说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