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的赌气话,俞北平也没有跟她较真,更没戳穿她的窘迫。
沉默了会儿,汤子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服了软:“您来视察工作吗?”
“交接工作。”
“哦。”她点了头。
俞北平问她:“你呢?来干什么?”
“工作啊。说过了,采集生物样本。”
“辛苦吗?”
他声音柔和,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夏夜的晚风,一直吹入她心里。汤子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老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
“不辛苦。”
她眸子明亮。
他看着她,笑容温暖:“照顾好自己,我会担心的。”
汤子期心里泛起淡淡的涟漪,和他对视,好一会儿,珍而重之地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他把她抱到怀里。这姑娘是真的娇小,抱着好像只有那么一点儿,他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胸口。
胸腔的地方有些火热。
汤子期的脸也热,安静中,听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
翌日天晴,指挥部的军车准时到场,汤子期告别了俞北平,和陈珞一块儿上了来时那辆小军卡。
陈珞心里清明,看看她又看看俞北平,眼中含着一丝促狭。
汤子期最不习惯被人这么瞧着,白了她一眼:“刚刚扯了证的老公,只是他工作调度原因,还来不及领证,不跟你说过了?别这么看着我。”
陈珞早知道俞北平的身份,调侃她:“还以为你堕落了,感情失意就当了首长的情妇。”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对了,你的药师证考了没?”
“早考好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这不快毕业了吗?我看你也没打算自己创业,提醒你一句,早做准备。是继续深造搞研究,还是找个公司什么的安身?”
“再说吧,我再考虑考虑。”
到了目的地,几人陆续下了车,在就近的丛林里开始搜集样本。不久前这儿爆发过一场霍乱,起因是小型的泥石流引起的灾后传染病。
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人体血液样本之前采集过,这趟过来,是采集一下动物样本,进一步弄清传染源和传播途径。
“子期,你过来看看。”陈珞在前面喊她。
汤子期收了镊子,快步过去,帮他传递东西。两人从早上忙到中午,靠着岩石掏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压缩饼干。
期间,汤子期去了附近的民舍上厕所。
厕所共有两间,底下镂空,隔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陈老师对咱们爱答不理的,对她倒是特别关照。”是简筠的声音。
何莉的声音响起:“不会吧?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觉得陈老师挺公平的,一视同仁啊。”
“你是不是傻?他让人帮忙的时候,可是第一时间想到汤子期。”
“使唤着呗。”
“不熟能那么使唤?我看他们啊,熟得很,指不定是什么关系,没准就是亲戚。”
何莉像是被她这话惊到,沉默了良久:“……筠筠,你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以前咱们在北京也是一个高中的,我觉得吧,汤子期她人还行,也挺有本事的,学业什么也都挺好,就是人有点懒散,也不跟咱们玩。”
“那是她瞧不上咱们!”简筠冷笑,“我都听我阿姨说了,她爸是大官,一家人住在西郊那边的部队大院里,以前日子好着呢。不过老天有眼,后来她爸妈离婚了,她就跟着她妈搬走了。”
“怪不得啊,以前她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现在看着倒是挺简朴的,原来还有这层。”
“简朴?”简筠说得阴阳怪气,“那都是在学校里装的,在外面你猜怎么着?别的不说,就她勾引我男朋友这一点,就够婊的。还有昨天在招待所,我吃完饭回来,亲眼看到她跟一个当兵的站走廊尽头聊天,衔位还不低,肩膀挨着肩膀,打得火热着呢。你猜猜他们什么关系?呵呵,之前去逛街我还碰到他们一起挑衣服呢。”
何莉陷入了沉默。
简筠打开厕所门出来,一边栓裤腰带一边和她说:“都学着点儿吧。你以为人家大大咧咧啊,心机深着呢,你做了初一,人家早就做了十五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心里头还惦念着盆里的呢!”
两人的步子慢慢走远了,汤子期还便秘着。
好不容易拉出来,擦完洗完,早没了那两人的影子。她心里憋着火,只好顺着原路回去,和陈珞报了道。
“怎么了,像欠你八百万似的?”
“碰上两只爱嚼舌根的癞□□。”她踢飞了脚底的一颗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