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檀说:“是又怎么样?”
周居翰没搭话。
她又说:“不是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事情。”
周居翰没理会这孩子分明的意气话,按了她的肩膀,把她塞进了车里。车子启动,在夜色里安静地穿过。
张小檀安坐在副驾驶座上,上了车以后,就没有和他再说一句话。
她不是真的讨厌他,她是讨厌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境下见到他。可是,偏偏又让他看到了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路上,周居翰忽然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挺好的。”
周居翰过了会儿才说:“那我就放心了。记得,有事儿找我。”
“嗯。”
那天的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彼此心里都有事,但是出于自己的目的,都没有开口。
之后的日子,张小檀过得很平静。梁奕铭没有再找她继续那天的事情,朱主任竟然也没有再催她要学费。
张小檀想了很多,可能是他忘了,又或者,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不管她怎么样,她决计没有胆子去询问。
可这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就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剑,现在虽然被一根绳子拴着,但是指不定就什么时候落下来了。
日子,也就在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慢慢地过了。
过几日市政那儿有个欢庆会,想找几个精神面貌好的大学生参加,前提是党员,要有奉献精神。这日,书记和教导主任一块儿过来选人。
书记先是点了张小檀,然后是邢璐、夏秋白几人。
点完了,有人抱怨:“这是选明星吧?完全就是看脸嘛!”
李书记拍了一下手里的名单,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解释:“精神面貌好,精神面貌好,首先就是要看着舒服顺眼哪。”
下面一帮人嘘声一片。
……
对于学费,张小檀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老天似乎可怜她,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果然,上帝在关了一扇门的同时,肯定会给人留扇窗的,就是没窗,肯定也有一个狗洞。
相对于其他院系,l大材料学院成立的时间尚短,加之专业小众,一直以来,奖学金只有寥寥几个项目。就在几天前,海外一对华侨夫妇出资成立了新的项目,并以他们的姓氏命名为“xx教育”奖学金。
这日中午,夏秋白陪着她一道儿往阶梯教室所在的11号楼走:“头奖肯定是你的,我都打听过了。”
“别瞎说。”
入席、旁听,再到开会表彰,最后终于到了颁奖环节。张小檀一颗心都提着,耳中一份份名单依次念过,到了最后,也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和夏秋白一道从阶梯教室出来,她脚下一软,差点踩空。
夏秋白忙扶住她,义愤难平:“有猫腻!连沈丽丽那种每次考试都那个数的都上了,怎么会没有你?”
张小檀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听她说什么。她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像骆驼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浑身都坠入了冰窖,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晕眩感。
像在梦里。
如果不是在梦里,老天爷怎么忍心这么耍她呢?
有人从楼梯里结伴出来,径直到她面前:“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不可思议?”
张小檀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邢璐满意地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点点头,尔后凑近她,缓缓说:“这个头奖呢,其实我也不怎么想要。就那几毛钱,也就够我和几个朋友吃喝几顿的。”
和邢璐一道儿出来的两个闺蜜也笑,嘲讽地打量她。
张小檀一直以来都是安静的,沉稳的,看着不怎么和人争执的。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赤红着眼睛扑了上去,死死掐住邢璐的脖颈。
有的人,拿了那点儿钱只为了吃喝玩乐。
但是,于她而言,是救命钱。
场面就这么失控了,夏秋白原本是帮着拉架的,后来劝着劝着居然也帮着打起来了。她力气大,一个顶俩,甚至隔开了张小檀把邢璐压在台阶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邢璐的那两个闺蜜都惊呆了,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上去帮架。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停手,齐齐回头。
就见梁奕铭站在台阶上,眉头紧锁。
邢璐变脸那叫一个快呀,原本正奋力反击呢,这不,梁奕铭一出现,立刻停了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梨花带雨啊。
搞得夏秋白都觉得自己在欺负她了,嫌恶地离她远点儿。
梁奕铭走过来问张小檀:“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暗箱操作的腌臜事,以张小檀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原原本本道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