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会见的是屯骑校尉薛肯。
冷山和薛肯商量作战部署。薛肯带来了主帅国师的命令。
国师要求,骑兵部队先于中军部队,提前配合荆州援兵从前后发动小范围反攻,目标是打开北部的入城粮道。
——前部在正南一隅主城门的侧翼发动冲阵,吸引牵制敌军,然后荆州援军乘乱以水军攻击北部月池湖的的水寨,为汉寿城打开粮道和水道,也为之后的朝廷主力军队打通进城的一条道路。
这战术安排和冷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屯骑校尉薛肯却很不情愿,他带的轻骑兵马快善于奇袭,但是拿来冲击敌方的军阵,以少敌多只能牵制一时,如果不能快速撤退,便会乱掉阵脚,乱军一旦遭到追击,死伤率远甚于正面战场上的冲击对抗。而且骑兵部队冲击后,后续完全没有步兵中军部队,这样做等于是空心刀剑,只有外壳;一旦壳子破了,整个势头土崩瓦解,死伤惨重可想而知——谁会不心疼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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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道:“本将会带人提前进入汉寿城,根据你等的阵型和变阵习惯,协助指挥那城中守军掩护撤退。待你的骑兵撤退时,我让城中弓|驽部队于城墙上配合放箭。”
如是,薛肯方才答应。
冷山的承诺无疑是个艰巨的任务,想要越过操光的重重兵防,进入被围成铁桶般的汉寿城,绝非易事。
冷山点了几个夜视好又轻功身法过人的兵,有溪汝光,有向玉瑛,加上他自己三个人,作为一个小队。田秀才和何远等人按照原先的路线,去月池湖畔发射强驽,把信件射|入城中,提前告知守军他们登城地点,让城中守军帮忙掩护。
顾柔没被分到任务,她感到十分地不服。
夜里便要行动,顾柔在傍晚来到冷山休息的营帐,开门见山问他:
“除了周军侯就我轻功最好,你为甚不带我。”
冷山还是一如既往,都不拿正眼瞧她,他正在整理检查弓箭,空拉弓弦,淡淡道:“你的问题太多。”
“军令上没规定属下有疑惑的时候不能跟你请教,你还没回答我。”
他眯着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睛轻撇她,又回头,松开手指,弓弦原地震颤,韧性良好。
顾柔急着自荐:“冷司马,我想为周军侯报仇,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我轻功好,用我最保险。溪大哥他虽然功夫好,可是他登城一定没我快。”
冷山正欲打发她走,这时候向玉瑛进来,报告溪汝光小腿旧伤发作,现在已经站立困难。
他眉头紧蹙,溪汝光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可是身体也成了他最大的难关。
顾柔听见,连忙抢着机会道:“冷司马你看,让溪大哥休息罢,我可以替他。”简直死缠烂打。
他瞟她一眼,没理会,又低头继续把弄弓弦。
顾柔极其失望地转身往回走,听见身后向玉瑛问冷山怎么办。冷山道:“你用什么兵器称手。”
向玉瑛刚要回答,冷山又道:“我说门口那个。”
顾柔站住了,一下子回过头,惊喜,激动,振奋:“一把弓一把剑,三根秋水练——我自己带了。”
……
是夜,何远他们发射了驽箭,提前在信中告知让城内不要回应信号,以免引来敌军,斥候将在今夜东南隅的小门登城,请他们做好接应。
冷山带顾柔和向玉瑛登城的方位,选在敌军兵力较为薄弱的东南隅。
操光的军队大部围城驻扎在汉寿六十里处,然而先头部队则驻扎在十里处,以便随时交战。顾柔她们需要穿过这样的营寨,才能够抵达城墙之下。
作为斥候,冷山闯营和夜潜经验丰富,他让顾柔和向玉瑛都换上了敌军的巡逻士卒衣裳,自个穿件高一级的什长兵服,领着她们潜入敌方营寨,然而选了个位置,大摇大摆走出来。
夜间,走在敌军的营帐之间,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巡逻的士兵,顾柔涂黑了脸,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和向玉瑛低头匆匆跟在冷山身后。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眼看快要穿越营地的时候,前头来了一队巡逻的骑卒,那为首的骑兵大概是觉得冷山后头这两个清秀的兵看起来面生,调转马头回来:
“站住,你们哪个曲的?”
顾柔心都悬到嗓子眼。
冷山答道:“小人乃是檀军侯手下的什长。”“嗯,腰牌拿来看看。”“哎好。”
那骑兵看着冷山,突然叫道:“哎你干什么?”
顾柔紧张,回头一瞧,却是傻眼。
不晓得什么时候,冷山已经解开裤带,正对着那边上营帐一角,做了个撒尿的架势。
顾柔和向玉瑛连忙低头。
冷山回头跟骑兵赔笑:“小人憋不住了,大哥您通融下,这方便么?”
“方便你的狗|卵|子!”那骑兵掩住口鼻骂道,“你方便了,里头的弟兄们不睡觉啦?”
“是是是,对不住大哥,那我挪个地。”
“滚滚滚!”那骑兵马鞭一指,为他让开了前方道路。
顾柔暗暗地透了一口气。真有种死里逃生的超脱感。
她们跟着冷山到了阵地前线,已经能远远看见汉寿城夯土修筑的城墙,在黑压压的敌军营寨包围下,这座百年古城显得格外孤冷而凄清,夜色下有种悲壮的庄严。西楚唇齿,云贵门户,正在滚油烈火中苦苦支撑。
从这里能够听到汉寿城城头的士兵们敲击锣鼓的鼓噪声。这是为了让敌军的先头部队无法在夜间得到良好的休息。这鼓噪声倒是给顾柔他们的登城提供了不少掩护。
冷山让顾柔和向玉瑛一人偷了一匹马,骑上,他一声令下,向玉瑛和顾柔策马冲出敌军阵地,在黑夜中朝城墙脚下狂奔!
“有人盗马,有人盗马!”敌军发现了异动。
冷山负责断后,他早就瞧见那马厩中一匹马尤为精壮神骏,它低头就槽时,其他马匹皆退避不敢相争,晓得必是头马,便一刀砍断马栏,骑上那匹头马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