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烈道:“是这样,烈想与内子和离。”
程卓然:“……”
他露出古怪狰狞的表情,又问了一遍:“胡将军说甚么?云则听不懂。”
胡烈说:“想和离,与世子的妹妹。”
程卓然碍于皇帝在上头,也不能打人更不敢骂人扰驾,面色黑如锅底道:“舍妹才嫁给胡将军那么些时日,如何胡将军便嫌她至此?哪家姑娘不是娇养长大的?咱们镇国公府把姑娘养大了,可不是叫胡将军羞辱的!”
说完他才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了,而陛下只是面色冷淡,没有什么喜怒可言,示意他,们继续。
胡烈道:“世子,我与她说过,若她愿和离,我便赠她我现下全部家当,金银珠宝家宅奴仆都能给她!”
程卓然:“……”
他也是男人,当然不会明白全部家底对于一个壮年男人是甚么意义。胡烈这是用老婆本在和离啊!
所以他妹妹到底有多惹人讨厌?!
程卓然一脸纳闷,皱着浓眉沉声道:“那我问你,我妹妹到底做错了甚么?你竟厌恶她至此?还是说,你有了甚么小的,所以要把我妹妹抛下?胡将军,我敬你是汉子,你得说实话!”
胡烈身为男人,自然不想把程卓玉那点破事抖落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实话实说,程卓玉这样的,放在一般人家,顶多就是被丈夫所厌恶罢了,也不会到和离的地步,但是他胡烈是没法忍受这些的。
于是胡烈只是道:“只是与她不合适,也不愿拖累她下半生。”
程卓然悚然道:“这是什么解释?你既也明白有这样的问题在,你改正不就成了?何必闹到和离这样的境地?你这般,卓玉该是有多伤心,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胡烈一来二去,被他逼急了,憋红着脸沉声道:“程世子!我有一事与你说,你莫传出去。”
程卓然皱眉:“到底是甚么?”
胡烈叹口气,真诚道:“与你妹妹洞房夜里,我才发觉,我对她是不能人道的。后头也想着试过,但一见到她,便无欲无求……”说着虎目含泪,几欲昏厥。
程卓然:“……”
上头陛下也训斥道:“胡烈,不得胡言乱语。”
胡烈已经不要脸了,能和离他就是打光棍也无所谓了,真的不要脸,那也比和程卓玉在一块儿强!
程卓然胸口起起伏伏,皱眉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胡烈拱手,谦卑道:“烈至今不曾有过床笫之事,也是在新婚之夜,对着卓玉,才发觉的。如此,便再不敢拖累她一辈子了。”
其实胡烈说的也算是实话,对着程卓玉,他真的下不去口。不管她是有多娇媚动人,那他也没法下口。
程卓然:“……”
他今儿个来宫里,已经语塞很多次了,实在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原本妹妹的婚事,也叫他得意欣喜很多,到底都说胡将军人品好,又作风端正,更前途可期,妹妹若是跟了他,想必将来也有的是福可享。
可是没想到,前途可期的胡将军,竟然不能人道?
程卓然是根本就不曾预料到的。
那怎么办?
其实现下,他对胡烈的同情已经隐隐上来了,只是面子上还有些难堪,于是又冷道:“阿玉呢?她怎么说?”
胡烈道:“她不愿和离。”
事到如今,程卓然也不觉得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胡烈会这样欺骗他。他了解自己妹妹,她更不是个会死死巴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况且跟着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那和嫁给个太监有甚么区别?
她还年轻,应当有儿女双全的未来,和一个疼她的丈夫,更何况胡烈还愿意把所有家产都奉给她,那已经是很不错的处理方式了。
程卓然道:“这事儿,我还需要与家人说,胡将军请静候罢。”
能说到这份儿上,胡烈是脸也丢尽了,故而倒是没甚么能等不能等的了,家底都能抛去,他还有什么是不能丢的?
陛下倒是没说甚么,只是叫他们自己处理好这桩事体。
等程卓然回家了,与祖父祖母说起这事儿,老太太和老爷子都有些皱眉。
在一旁吃点心的阿瑜,差点手上的酥饼都要掉了,一脸目瞪口呆。
程卓然悲恸道:“可怜阿玉,小小年纪,竟然嫁了个天阉,到底是为什么!胡烈也是个小人,成亲之前竟都不曾只会一句,现下才想起要来和离,那当年他是去做甚了?”
镇国公吃着茶,闲闲插嘴道:“或许是战场上弄伤的,天阉可未必是他那样的。”
老太太凌厉地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懂的太多了不成?小孙女儿还在呢,给我注意点!”
程卓然:“……”
阿瑜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默默退下,由着几个长辈商议。她虽然不喜欢程卓玉,但这件事还是有点同情她的,毕竟身为一个女儿家,嫁了人了,还要因为这种原因和离,那也是倒了血霉了。
她莫名有点担忧自个儿。
第91章
天色将晚,胡烈从外归府,却见程卓玉婷婷立于院子里,眸中含着盈盈泪光,欲语还休。
胡烈:“……”
程卓玉颤声道:“将军何必,嫌弃我至此?”
胡烈背过手,叹息道:“程姑娘,你尚且年轻,何必与我在一块儿虚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