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东海的琉球国自古以来与中原保持着密切的往来,隋炀帝当年派羽骑尉朱宽出海寻访海外奇俗,行至与那国岛时见一片珍珠般的岛屿“若虬龙浮于水面”,遂为其取名“流虬”。唐朝编篡隋书时,为避帝王龙讳将其更名为“流求”。自明朝纳其为附属国后,在汉人文化的影响熏陶下,其服饰以及生活习俗都与中原几近相仿,连国王的姓氏“尚”都是明宣宗时赏赐的。
明万历三十七年,东瀛萨摩藩倭寇开始入侵并蚕食琉球国,清顺治十一年,琉球遣使臣到京请求清廷册封,顺治帝封尚质王为琉球王,成为了大清国的藩属。后来台湾又赠送琉球国三十六姓人口,中原也陆续有迁徙过去的汉人,大都是些专业技能人士,他们先后曾担任过琉球国的国相以及其他高官,左右着该国对华关系的发展。
大清国使节的府邸坐落于国都首里最繁华的宫门街上,与王宫相距不远,中式歇山屋顶上覆盖着绿色的琉璃瓦,庭院深深,十分的清静,大清使节王泰雨与副使参将纳喇弘的一家人就住在这里。
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汉人服饰的行人和腰悬***的东瀛浪人,尚氏王朝名义上是大清藩属国,暗地里又迫于压力不敢得罪东瀛,因此那些武士浪人在琉球趾高气扬为非作歹,官府也只是忍气吞声而已。来自大清国的汉人青年时常与他们发生冲突,甚至刀枪相见,互有输赢。后来国相陈古想了个办法,在宫门街最繁华地段设置了一处擂台,由东瀛武士与汉人拳师打擂台赛,谁赢了就成为擂台主,接受对方的挑战。如此一来便化解了日常的怨气冲突,将其引导去了擂台上发泄,国都首里的治安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同时也省去了处理纠纷时两面不讨好的麻烦。
这一日,又是擂台开赛的日子,宫门街上熙熙攘攘,擂台下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本地人、汉人以及东瀛浪人和高丽人都有,贩卖各种熟海鲜小吃和甘蔗的叫喊声吵闹个不停。
擂台上有一排座位,中间是琉球官府里一位名叫翁国头的长史官,负责擂台规则的执行与裁判。左边坐着一位体格魁梧大络腮胡子老者,身着大清国从三品武官补服,此人便是纳喇弘,生性喜武,擂台赛几乎逢场必到。右边是东瀛贸易商会的会长鬼船一郎,年近五十,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
此刻纳喇弘神情颇为自得,原本东瀛浪人以前多数时间都占据着擂主的位置,自从半年前他在武当山五龙观学艺的儿子纳喇福回来以后,屡次挫败东瀛人成为新一代的擂主。这些日子他正在为而立之年的纳喇福娶亲一事忙碌着,若不是当年送去了武当学艺,也不至于延误到三十岁还未成家。
“当......”铜锣响起。
长史官翁国头站起来宣布比武开始,由连续数届的擂主纳喇福接受东瀛浪人的挑战。
台后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眉目清秀颇有玉树临风之姿,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纳喇福双手一报拳,口中说道:“诸位,纳喇福有礼,自古中原武术以北少林南武当为最,在下在武当艺成下山来到琉球,愿为弘扬中华武学而尽绵薄之力。”他是用汉语说的这番话,在首里盛行中文,大多数市民都会说一点,边远岛屿的土著则懂得不多。
这一番话尽管只有几句,但口齿清晰,音调抑扬顿挫,令人听了感觉十分舒服。
“你的,武当的,道士的干活?”台下跳上来一名年轻的东瀛浪人,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来者速速报上名来。”长史官翁国头手里拿着笔准备登记。
“渡口吉夫。”那浪人答道。
“本官再次重申擂台比武规则,拳脚有意刀剑无情,若有伤亡两方自负,不得借此滋事生非,可听明白?”
“明白。”纳喇福与渡口吉夫应道。
“当”的一声锣响,两人各自退后数步,纳喇福含胸拔背,沉肩落肘,左手食中二指掐剑诀,右手长剑挽了个剑花,姿势十分优雅,目光瞟向了台下一穿和服的东瀛少女。
那少女点头报以微笑,目中神情很是陶醉。
此刻那名东瀛浪人渡口吉夫双手紧握***,猫腰围着纳喇福兜起了圈子,如同饿狼一般寻找着时机下手。
纳喇福微微冷笑,长剑侧移露出空档,渡口吉夫高举***斜着劈下,纳喇福衣袂飘动轻盈的避过,回手一招“青龙点水”剑尖直刺对方手腕。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台上缠斗起来,一个潇洒自如,一个狂劈乱砍,看得台下百姓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
台下那个东瀛少女眼神紧随着纳喇福的身影,面上表情一会儿紧张一会儿释然,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又会羞涩的脸一红,这一切都被站在她身旁的一位斑白胡须的老者瞧在了眼里。
“当啷”一声,纳喇福的长剑刺中了渡口吉夫的手肘,***把持不住落到了地上,人群中响起了叫好与掌声。
纳喇福拱手道:“承让。”随即目光瞅着台下少女灿然一笑,那女孩也是笑容可人,面色绯红。
“本官宣布,这一场比武大清国纳喇福胜出,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若没有,今日的擂台赛到此结束。”翁国头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