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1 / 2)

以前没抽过,现在只觉得有些不适应, 雾白的烟并没有进到她嘴里, 仅在唇边缭绕消散, 味道越来越淡,兴许是心理作用,许念更多的是闻到了顾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料峭寒风往脸上呼啸, 浑身乍然感觉冰冷,顾容挨她极近, 停留在咫尺之隔的地方, 稍微动一下就能相互触碰到, 呼吸是温.热的, 勾人心弦,轻柔的气息拂在唇上,又暖又酥.痒。

被风一吹,烟燃得飞快, 火星子在黑夜里显得尤为亮眼, 顾容把住许念的手,将人拉到自个儿怀里, 低头, 让对方尝了个清楚。

烟的滋味并不美好,但里面暖而甜。

许念傻愣愣杵着, 任由对方动作, 只知道承接。没多久, 顾容放开她, 退开半步,兀自再抽了两口,最后将烟捻灭扔了,吐出烟雾,声音略哑地说:“以后别碰烟,对身体不好。”

她动作娴熟得很,干脆利落,一看就曾是老烟枪,许念曾经撞见过许多回这人抽烟,不过那时还不熟,没多少交际,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开始不抽了,眼下亲自见过领略过一次,莫名有点不适应。

抽烟不是好习惯,一旦有了烟瘾,要戒便尤其困难,经此一遭,许念对这玩意儿不再好奇,顾容让不碰肯定就不碰,她也没有要碰的意思。

“知道,”她点头轻声说,走过去挨着顾容,“不会的。”

天上无月星星繁多,薄薄的积雪反光,放眼望去隐约能看见远处白茫茫的,但终归是夜色更浓郁些,看不到太远的地方的情况。许念拢紧衣领,突然想到什么,刚要说,却被揽住腰肢,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身形靠近过来,唇上又是温暖的触感。

这个w先是浅尝辄止,再逐渐深.入,缱.绻缠.绵,许念口中染上了烟的味道,说不出到底是何感觉,有点涩,不太好闻,但很舒服。

顾容在某些方面占有欲真的很强,譬如现在,不让她有一点退缩的可能。

两人在阳台上呆了许久,等重新进屋的时候,许念身上冰凉,顾容打开空调,本来八点就可以走的,结果又在这儿多呆了半个小时,而在这半个小时里,顾容挟着她亲昵了好几次,有一次还险些被前来交文件的员工撞个正着。

她俩只比保安早几分钟离开,由于路上有雪,顾容把车开得很慢,大过年的,一路的房屋都亮着灯。

今晚在家过,明天除夕,会到顾家呆一个星期多,初七以后才能回宽北巷这边,这是沈妈妈要求的,以此让顾容多在家里陪陪两个老人。顾容没拒绝,一方面既顺着自家姐姐的意思,另一方面想让许念多和家里那些人相处,毕竟开年以后就要向所有人宣布她俩的关系了,先相处一下,提前适应适应。

要去顾家过年,许念还有点紧张,老早就准备了不少东西。

夜里**结束以后本该睡觉的,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伏在顾容耳畔低声道:“我有点担心……”

彼时顾容还没睡,抚慰地拥住这人,侧了侧身子,半阖着眼懒懒问:“担心什么?”

“都担心,伯父伯母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该怎么说,”许念闷声道,“要是他们不同意……”

她顿住,没再往下讲。

这些担心并不是想太多,基于现实来讲,都是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虽然两人都不太在乎,可不代表不会遇到,顾母的态度至今还一如当初,更别说顽固的顾老爷子了,越是大家族的人对这些看得越重,般配与否自古就是检验两个人合不合适的标准。

顾容闭了闭眼睛,将这胡思乱想的二傻愣压下,低声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早点睡觉,明天六七点就要起来。”

许念嗯了一声,脑子里乱糟糟,她轻吸了口气,看样子还是无法做到不管这些。顾容伸手抚上她的脸,哂道:“没睡意?”

“有点睡不着。”许念如实道。

言毕,她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还没弄明白究竟在笑什么,就感觉身上一轻,被子拱了起来。

……

这是自外婆走后的第三个新年,之前都是一个人,今年完全不一样,大清早起来,四处都洋溢着欢喜热闹的氛围,许念拉着顾容赖床,温.存了几分钟,直到隔壁房间的八斤同志来扒门,起床的时候天都还没亮,黑魆魆一片,宽北巷家家户户都亮灯,相较于平时的冷清,今天俨然不同。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其它房子里传来的喊声。

许念给八斤穿上红艳艳的订做衣服,洗漱一番,带上东西上车,两人一狗朝新区驶去。

不止宽北巷年味浓浓,整个g市都沉寂在喜庆之中,道路两旁的树木挂着红灯笼,各个店铺门前亦到处大红,到处都是红的。

红红火火,这是人们对新的一年最大最诚挚的期望,红,代表了兴旺与顺遂吉利,这与迷信无关,而是一种文化的积淀。

新区那边也是到处喜气洋洋,这里灯火更加璀璨,亮如白昼,此时天空仍旧灰暗,等她们慢慢开车抵达顾家时,天终于变得透亮。

湿气很重,一下车便感受到凛冽的风,八斤瞧见雪就兴奋,直接原地打滚儿,傻狗毛多厚实,跟感觉不到冷似的。许念又好笑又好气,一身干净衣服还没穿多久就脏了,小声斥道:“起来,别撒欢儿,该进去了。”

八斤只听懂了“起来”两个字,立马站定,仰起脑袋摇尾巴,全然没半点犯错误的自觉,还汪汪叫两声。许念拉紧绳子,拍拍它愚笨的狗脑袋,这傻狗高兴地咧嘴,以为这是夸奖呢。

顾容在旁边看着,不由自主勾勾唇,过去帮许念顺顺衣领,趁着顾家的人还没出来,偏头靠上去,挨了挨这人的唇瓣。

许念顿时脸热。

现在可是在顾家大门口……

她们比沈家三口来得更早,沈晚他们迟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来,一大家子全都穿红戴红,相比之下她俩显得尤为素雅,全身上下没一件红色的物什。

许念先跟顾容上楼放东西,她被安置到顾容左边的房间,里面东西一应俱全,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的,家里的阿姨对她说:“许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们,千万别拘谨。”

阿姨认识她。

许念不迭应声,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说道:“阿姨新年快乐。”

阿姨立时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放完东西,顾家的老老小小全都到齐,大家一块儿吃汤圆。

期间,有对许念不怎么熟悉的人委婉问起她,许念还未开口,就听上座的顾母答道:“你小姑姑的朋友。”

当事的两个人都怔了怔。

问的那个是顾家大哥的儿子,长期呆在美国,所以对许念的印象不深刻,他了然颔首,吃过饭以后,与许念聊了几句,为人毫无架子脾性一点不像顾家大哥。

许念的到来并没有给顾家带来太大的影响和变化,大家问了几句后便不怎么关注,反倒是顾容比较受关注,退休可是一件大事,其他人都很关心她未来的动向,比如顾老爷子。

饭后顾老爷子与顾容聊了许久,这一回终于没有争吵,双方都和和气气。

许念无聊,上楼时遇到他们谈完从书房出来,顾老爷子随口一问:“我记得许小姐好像跟晚晚那丫头一个学校,同班同学?”

“对,”许念点头,“一个班上的。”

顾老爷子应当还不知道她俩的事,哦哦两声不再多问,说了几句客套话,他的身体不像以前那样硬朗,现在已经在拄拐杖,顾容扶他下楼出去走走,许念跟着,顾老爷子心里高兴,平日总爱冷着的脸上有了笑意,连语气都温和了两分。

还是那句话,人老了,原则就会变,只求家里和和睦睦,以享天伦之乐。

有钱人家和没钱人家的除夕主题都差不多,阖家团圆。

下午顾母她们出去逛街,许念和沈晚带着八斤出去遛圈,晚些时候大家一块儿打牌,顾容打了两三局后,借口有事让许念帮自己看牌。

麻将桌上有顾母顾老爷子,还有顾家大哥,顾母手气不太好,接连输牌。打了两圈以后,许念出牌:“幺鸡——”

顾母一贯高冷的脸爬上笑意,推倒牌,佯作淡定道:“胡了。”

至此,顾母时来运转,赢了好几把,许念呢,屡输屡赢,顾家大哥输得挺惨,再没有赢过一把。

顾母再看许念,愣是越看越顺眼。

顾容远远看着,过一会儿与沈妈妈他们组一桌打牌,八斤乖巧地跟着她,往桌下钻,懒洋洋趴在地上。

牌局结束,吃饭,一家人围坐着唠嗑,直到半夜才上楼休息。

许念安顿好八斤以后,装模作样回房间躺了大半个小时,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偷偷到隔壁房间去,除夕夜守岁不关灯,房间里通亮,顾容刚刚洗漱完毕出来,一面理头发,一面道:“下午赢了输了?”

“赢了一点,”许念说,过去帮她,“你呢?”

顾容小声道:“也赢了。”

两人牌技都不错,许念是故意让着顾母,不然肯定赢得更多,她从后面抱住顾容,将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行为又乖又亲.密。

顾容有些无奈,但任由她抱着。

这间房比红砖房的两个房间面积还大,右侧是落地窗,窗帘没拉,依稀可以见到远处的灯火,到处都亮堂得很,柔白的光打在身上,安静又温馨,许念心头一动,凑了过去,顾容缓慢转过身,两人拥w在一起。

躺床上的时候,刺眼的大灯换成了床头小灯,灯光由柔白变成昏黄。

两人贴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了许多话,关于年后要做的事,未来的一些打算,以及明天应该做什么,她俩的声音都很低,房子隔音效果特别好,偶尔外面有人经过,但不会有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