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都快六点了,也就剩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只能就近找一家理发店。
路深皓戴着帽子去了学校旁边那条街,找到了夹杂在各种烧烤店奶茶店之间的,一家小破理发店。
一进门,视觉冲击力就很强——
屋内灯光昏暗,灯具破旧,甚至门前有盏灯都不是吸顶灯,还是那种老旧的悬挂下来的白炽灯,罩了个破旧的灯罩。
左侧的墙上钉了置物架,一整面摆的全是假人头,都是拿来做造型的,有男有女,各式各样各色发型的假人都有。
一个染了一半绿毛的理发师听见门口的动静,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正拎着一个假人的头从收银台后出来。
那个假人头的头发被他攥在手里,路深皓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绿毛理发师看见他,眼睛一亮,凑上来拦住他摆出还算热情的表情,笑了笑:“来做造型啊?”
路深皓怎么说也是七十岁老大爷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哪怕现在他觉得,这个绿毛有可能把他的头砍下来做造型收藏,他都要保持面上的淡定。
他懒洋洋地“啊”了声,“做造型,你行么?”
“行啊,怎么不行,就冲你这张脸,我不行都得行。”
路深皓:“……”怎么听都不太正经呢。
小绿毛把他按在椅子上,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错。
理发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我的发型,我自己染的,是不是很整齐很好看?一般人没这手法。”
路深皓掀起眼皮看向他脑袋上的绿毛。
那绿毛就染了头顶一圈,边缘整整齐齐,像是扣了一盆青菜。
也有可能是长青苔或者长草了。
看着他头顶那抹绿,路深皓默了默,觉得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趁他发呆的时候,那绿毛已经把拽到了洗头的躺椅上,嘴里的棒棒糖还没吃完,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含糊地问路深皓:“想搞个什么样儿的?”
路深皓盯着老旧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坦然接受了自己可能是基佬这个事实:“搞个男人见了都能爱上我的。”
绿毛:“……”
绿毛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抬手就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品味,挺前卫啊。”
“过奖。”路深皓恬不知耻地应了。
洗完头,路深皓才想起来,“对了,我赶时间,不烫不染,你吹个酷的就行。”
“行。”绿毛答应得很爽快。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绿毛造型技术还挺好的,反正比邵正林不知道好了几个档次。
半个多小时后,路深皓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额前的头发被绿毛理发师吹成了逗号刘海,露了一半的额头出来,头顶也蓬松了点。带个口罩去机场,估计都能有人以为是明星。
有点好看啊。
原来江岁年那狗东西长这样啊。
啧。
做完造型,六点五十,时间掐得刚刚好。
路深皓到收银台扫码付钱的时候,看见这绿毛老板的桌上摆了一整罐棒棒糖。
绿毛见他盯着他的糖不放,很大方地拿了一个出来,“想吃?”
“啊。”路深皓漫不经心地答着,没放在心上。
“想吃就给你一根,看你跟我还挺投缘的。”说着,绿毛老板丢了一根棒棒糖给他。
绿色包装,不知道是青苹果还是哈密瓜。
路深皓又看了一眼那个透明罐子,发现里面的棒棒糖都是绿色包装的。
“你这么喜欢绿色?”路深皓挑挑眉,有些好奇。
谁知绿毛老板毫不避讳地指着自己的头发,“看不出来吗,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路深皓:“……”
原来真的是个有故事的老板。
路深皓同情地拍拍绿毛的肩,“别发慌,还有另外一句话呢——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这说明,你这坎,马上就过去了。”
绿毛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吃完了,现在就剩一根白色的小棒,他叼着没松,牵起嘴角笑了声:“借你吉言啊。那今天就意思意思,收你个二十。”
“这么便宜?”
“这不是投缘么?”绿毛不在意地耸耸肩。
路深皓看了一眼这理发店的环境,决定还是给他扫个66块钱。
“支付宝到账,六十六元。”
声音在不大的屋里响起,给这原本凄清寂寥的小破理发店添了几分热闹之意。
“哟,看了是个贵客啊。”绿毛对着路深皓挑了挑眉。
“倒也不是,就是祝你以后666。”
顿了顿,路深皓又补充了句:“要是我家那小大爷喜欢这造型,我再给你个六百六都行。”
※※※※※※※※※※※※※※※※※※※※
绿毛:这人有病(嫌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