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哈哈笑道:“邵兄,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萧瑥也笑着与江黎叙旧,却也没冷落一旁正痴迷的盯着棋盘的李居士。
江黎主动为萧瑥介绍道:“这位是山海居士,你不是很喜欢看李居士的书么?我这次将人给你带来了,还不好好感谢我?!”
其实萧瑥心里真有点感谢江黎,因为江黎刚才说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看李居士的书么’这种话纯粹是为他在李居士面前拉分的,实际上江黎在邵家时,萧瑥的书房里也只有原主邵青云买过的一本山海居士写的诗集而已。不过现在他的书房里倒是有好多本李居士的书,除了买不到的,其他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有,当然是萧瑥特意准备的。
萧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来:“这位先生真的是山海居士?”他有些激动的看向李居士。
李居士这时也因为两人的对话从棋局中回过神来,见到萧瑥这一副小粉丝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得意,他摸着胡子矜持的道:“你是叫邵青云吧?江小子跟老夫说过了,你的棋艺很好,所以老夫见猎心喜之下就顺便来青阳县看看。你可愿与老夫对弈一盘?”
萧瑥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请居士赐教!”然后就坐下来收捡棋子,准备与山海居士对弈。
这一对弈,萧瑥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山海居士会被自己好友成为臭棋篓子了,因为他完全就是那种半吊子水平,还总喜欢悔棋,水平高的棋手谁乐意跟他下棋啊?
不过萧瑥很淡定,悔棋而已,又不是多难伺候的毛病。
于是李居士从刚开始有点不好意思的悔棋变成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悔棋,因为萧瑥对他的悔棋行为丝毫没有反对,仿佛下棋就有可以悔棋这个规则似的。
不过很快李居士就郁闷了,因为他发现不管他悔棋多少次,萧瑥总是十分淡定的截杀他的棋路,让他无路可走,似乎除了投子认输外就没别的办法了。要知道以前他跟他那些朋友们下棋喜欢悔棋就是因为悔棋能让他这个半吊子水平的棋手赢棋,虽然赢得理不直气不壮让人十分膈应,但好歹也是赢棋不是么?
现在他似乎遇到了克星,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一副淡定的‘随便你怎么悔棋怎么换下法都是你输棋’的表情实在太让他郁闷了!
站在一旁观棋不语的江黎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再瞧着李居士那吃瘪郁闷的表情,顿时心中暗笑不已。总算有人能治一治这个不要脸的老不羞了,他每次都能赢的棋局因为这个老不羞不要脸的悔棋行为而输掉的郁气算是彻底抒发出来了,暗自给自己好友竖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第一盘棋快要输掉了,李居士发现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扭转败局后,伸手一把将棋子拨乱,然后往棋盒里捡棋子;“老夫突然觉得这一局一直僵持着没什么好下的,再重新来一盘!”
萧瑥对李居士的行为露出几分错愕之色,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旁的江黎。
然而江黎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以前他跟李居士下棋时不允许悔棋,李居士总会用这种耍无赖的方式毁掉棋局重新开盘,这种耍无赖的次数多了后他也就不得不答应他悔棋了。
萧瑥一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对面正襟危坐仿佛正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的李居士,一边落下棋子。
而李居士这次落子的速度比上一盘慢了好几倍,然而萧瑥还不敢催,只能自己落子时加快速度,但他落子速度一快,无疑就给了李居士极大的压力,最终第二局的胜负也是毫无悬念的。
不过李居士还是在第二局胜负彻底分出来之前就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再继续。”
第181章 任务零一六
江黎对于李居士那一本正经说瞎话的行为表示鄙视,李居士权当看不见。
萧瑥看着两人的互动会心的笑了笑, 看来这两人忘年交的交情的确不错, 而这个山海居士的脾气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可捉摸, 反而有些老顽童的感觉。
李居士想要到青阳县找个地方住几天, 江黎却提议就在邵家村住,负责招待他们两人的自然是萧瑥了。这个时代的农家是非常好客的,只要你不嫌弃环境简陋,他们会以最大的热情来招待你。
萧瑥当然不会拒绝江黎这种帮助他的提议,微笑道:“先生若是不嫌寒舍简陋,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他把江黎和李居士带回自己家去,这两人自然是迎来了邵父和邵母的热烈欢迎, 邵母亲自去给他们两人收拾出两间空房出来, 拿出最好的条件招待他们, 还杀了一只邵母一直舍不得杀的会下蛋的老母鸡炖汤。
趁着李居士去转悠时,萧瑥与江黎单独相处,他对江黎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江黎摆摆手:“你对我有什么好谢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萧瑥笑了笑:“我虽然的确很喜欢山海居士的书,但因为居士的书许多都是游记, 我在科举之前都收起来了, 只有一本诗集放在了外面。我可不信你在我书房里看到一本居士的诗集就能猜出我很喜欢居士的书。”
江黎的确是为了帮萧瑥说话才这么说的,如今一听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的说对了,还被萧瑥给拆穿了,忍不住干笑了一声:“我就是猜的……”
萧瑥善意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其实原主只买了一本山海居士的诗集,山海居士写的那些游记他认为与科举无益属于杂书从来不看, 是萧瑥后来将拜师目标放在山海居士身上才买回来的。不过这一点他可不会让江黎知道,而是找个机会在江黎面前表现出自己真的是山海居士的书迷。
等吃晚饭时,邵母担心江黎和李居士这两个大人物不习惯和他们一家人吃饭,便主动端上好菜好饭送到客房去。
在邵母走后,来找李居士一同用膳的江黎看到他还在摆弄着一盘棋局,好奇的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今天他与萧瑥走的第一盘棋局,有些惊讶:“你把棋局复原了?”
李居士在江黎面前也放得开,不怕丢面子,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表情凝重的道:“我在研究这小子的棋风,等下一次一定能赢他!”他就不信自己能够一直悔棋居然还赢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江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至今都没能赢过他,你还是来吃饭罢。”
这种嫌弃他浪费时间的语气让李居士眉毛跳了跳:“江小子,你以为你赢不了邵小子,老夫也赢不了么?”
对此江黎表示沉默,好吧,其实就是默认。
他要怎么对一个‘我悔棋我有理我骄傲我一定能赢’的臭棋篓子表达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才不会伤害到他脆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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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萧瑥就起床做了一套五禽戏,然后就去书房看书。
邵家不大,再加上萧瑥的刻意安排,李居士居住的客房距离他的书房并不远,所以一晚上没睡都在研究棋局的李居士自然就发现了萧瑥的勤快和认真了。
江黎身为习武之人也一向起得早,他起床准备打拳,看见李居士正站在窗前朝萧瑥的书房看去,笑了笑:“邵兄他一向勤奋认真,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怎么?有没有心动?”
李居士装傻:“心动什么?”
江黎也不拆穿他,回答道:“当然是心动收徒呀!这样一个天才难道没资格做你的学生?”
李居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哼道:“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当老夫的学生吗?”
江黎发现他的态度其实有些动摇了,于是又加大了诱惑:“啧啧,这样一个可以天天和你对弈纵容着你悔棋的学生真的很难得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李居士凉凉的道:“然后天天悔棋还天天输棋?”那不是让他丢尽了脸么?
江黎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想起眼前这老头爱面子的毛病,犹豫了一下,道:“那让他跟你下棋的时候让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