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很快便将地面覆盖。
厨房里亮着灯光,二人围桌而坐,梁汀擀皮,宁婠包扁食。
“你怎么不明日回来?”
他回道:“夜班又不归我值,在宫里无事可做,不如回来看看你跑了没有。”
“你把我的钱都拿走了,我怎么跑?”
宁婠知道他把钱藏在了别处,除非他愿意交出,否则自己想拿到难如登天。
她不会嫁给梁汀,只是眼下实在没地方可去,寒冬腊月,宁婠不想在外面冻饿死,打算积攒一些钱再走。
梁汀不在家时,她也没闲着,帮村里一户富裕的人家干活,做饭洗衣打扫抱孩子,一天只给十文钱。
尽管累的不轻,但宁婠不嫌少,只要求那户人家每天给现钱就成。
此事她并不担心梁汀会知道。
一来他不常在家,在家时除了买东西出门,基本不外出。
二来他跟村里人不熟。
三来因为村里外来人口比较多,宁婠并未对干活的这户人家说跟梁汀住在一个宅子里,她只称自己来亲戚家小住,顺便打个短工挣点钱。
宁婠知道给梁汀要钱没门,所以在生活上,她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让他给自己买鸡鸭鱼肉买点心买衣服鞋,连簪子她也问他要新的。
反正自己的钱,她花着一点不亏心。
梁汀倒也都一一满足了她。
“宁婠,也许我不能让你很满意,但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跟了我吧。”
他的话传入宁婠耳中,犹如笑话。
用手段逼迫她就范,还说不会亏待她?
别说知道他的真面目,就算不知道,她也不敢嫁给这样的男人。
若真成了婚,她岂不是更加任由他摆布?
“梁汀,我不想嫁有意中人的男人。”
他擀皮的动作停下,却没看她,“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里就咱们两个,你不用否认。”
“公主只是我的主子,我怎么可能又怎么敢妄想于她?”
宁婠淡淡的看他不打自招,“喜欢一个人又没错,只是你也知道跟她不可能。”
梁汀再次否认,“没有的事别瞎说。”
她扯唇一笑,终止了这个话题,“我先给你下一碗吃。”
梁汀侧过头来,宁婠的身影立在锅台前,将扁食一一放入沸腾的热水里,后合上锅盖坐到灶火前添柴。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将白净秀美的一张鹅蛋脸衬的愈发的动人。
“宁婠。”
“嗯?”
“如果你愿嫁我,我不纳妾也不养外室。”
宁婠回头看他一眼,“成了婚你就算纳妾养外室,我又能怎么着你?”
“我说不会就不会。”
“以前在宫里没想过嫁人之事,现在人在宫外,偶尔也会想一想自己的未来,可是无论我怎么想,我的未来就像被大雾挡住了一样,让我不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大路。别的姑娘像我这个岁数都在想自己要嫁什么样的夫君了,我能想吗?活着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难事,如何去想那些?”
宁婠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其实你我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了解都是我想让你了解的,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一件都不知道。梁汀,我虽然吃过很多苦,但我也是在疼爱中长大的,贱价的言语,蛊惑不了我。谁对我是真心实意,谁拿沾糖的刀子扎我,我一清二楚。”
房间里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扁食熟了后,宁婠给他先盛,后又安静的继续忙活着。
她多包了一些,连明天的早饭都有了。
吃完饭从厨房出去,雪还在下着。
宁婠到东厢房门口,正欲进屋手被梁汀拉住。
她吓了一跳,本能想挣脱,岂料被他握的更紧。
“你……”
话还没说出口,人已被他抱在怀中。
宁婠没有丝毫羞意,只有想给他一耳光的冲动。
“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真的反省过了。”
她不想接这话,只想推开他,却是纹丝不动。
宁婠忍着心中怒意,“我困了。”
梁汀这才松开手,声音里有着刻意的温柔,“好好休息。”
宁婠进门简单洗漱了一下,正要躺下忽听到敲窗的声音。
这个家里除了她就是梁汀,她装作没听见。
但声音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她到底还是把门打开了。
当看到窗前之人时,宁婠呼吸一窒,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莫修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呢?
当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时,宁婠的心跳愈来愈快,鼻间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
她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人,嘴唇微张一个音也发不出,一直到被他拉入屋内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