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左贵对中风的认识,还是停留内虚邪中的辩证阶段,通过扶正被祛邪,补益正气来治疗,这种方法虽然也有一定效果,但是用药的选是人参,而人参是十分名贵的药材,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左贵知道瞿老太爷虽然是退隐京官,但家贫如洗,根本承担不起这种治疗方法。而他从儿子那里只知道羚角钩藤汤加紫雪可以治中风,但左少阳已经否定了这种治疗方案,说不对症,别的方剂他又不知道,所以,只能开一副当时的经验方,勉强也算对症,但肯定没什么大的效果,好在儿子左少阳会暗中调整用药,这方子如何也就无关紧要了。
左少阳将方子放在药柜上,装模作样看了看,然后开始拣药。拣的药当然是按自己心中拟定的方子,其中也有陈皮,拣了之后,又接着拣其他药,刚拣了几味药,身后传来白芷寒冷冷的声音:“你是按方拣药的?”
左少阳暗自吃惊,回头瞧去,见白芷寒手里拿着老爹那张处方,目光跟刀子似的盯着自己。左少阳有些心虚,讪讪道:“是啊,有问题吗?”
白芷寒伸手从拣好的药中取了一片,举起来道:“这是什么?”
左少阳瞧见是生海蛤,这味药老爹的方子里是没有的,望见她目光如电,更是心虚,道:“是……,是……”
白芷寒冷冷道:“是海蛤吧?”
左少阳吓了一跳,随口道:“你认识?”
“哼!我虽不懂医,但家外祖父年迈多病,久病成医,常见的药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别想蒙人!——这又是什么?”她捡起一根药材,“是龙骨,没错吧?还有这个,应该是石草蒲,这个是知母。”又拿着左贵的方子扫了一眼,厉声道:“你抓的这些药,令尊的方子中都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左少阳一时不知该如何编谎话,只得说实说:“令尊这病,我觉得需要用这些药,才能……”
“你觉得?”白芷寒柳眉倒竖,“你只是个小小学徒,尚未出师,尊师开的方药,你竟然擅自更换,你不敬师道、不孝尊长于我无关,但是,这是家外祖父的药方,你擅自乱改,我却不能坐视不管!你今日须得说出个道理来,为何要私自改方?”
左少阳讪讪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外祖父的病,必须用这些药。”
白芷寒回头看了一眼左贵,冷冷对左少阳道:“我不明白,究竟你是师父,还是你爹是师父?”
一听这话,左少阳心头有气,但他不想跟病患家属吵架,不管什么原因,这都是不适合的。所以闷声不答。
左少阳的沉默反倒让白芷寒更加生气,丹凤眼满是杀气:“你哑巴了?说啊!为什么要更换家外祖父的方子?——莫非是有人出钱买通了你,想谋害家外祖父,赶尽杀绝不成?为了区区小钱,害人性命,你不觉得可耻吗?”
左少阳一愣,再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谁收买我了?我又为何要害你外祖父?”
“这个问题我正要问你!”
左少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真是好心没好报,说到底是自己没有事先说清楚,只能低三下四道:“白姑娘,我真没有乱改方子谋害你外祖父的意思。实话说了吧,治疗中风我更擅长,我改的方子才是真正有效的,由于病患不相信我的医术,不得已……”
“我不管你什么得已不得已的!”白芷寒厉声道:“家外祖父病危如此,你竟然乱改方剂!我告诉你,若你不是存心谋害家外祖父还得得了,若是被人收买,想赶尽杀绝,不容我外祖父偷安于这僻壤,我白芷寒虽是一介女流,也誓与尔等周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