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修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说呢?”
白齐一拍桌子:“再来,我就不信我会再输!从小到大我和我爹下这个从来没输过!”
“好啊。”某人答得很欢快。
一局又一局,当白齐意识到自己欠下的“次数”足够他还个十天半个月了,这才白著脸嗫喏:“赌约可以作废吗?”
“你说呢?”
还是同样的反问,眼前的人却笑得越加得意且危险,直笑得白齐背後凉气嗖嗖,果真是只摇著尾巴的大狐狸,还正在盯著鸡圈里的鸡仔看。
他还是回家去躲两天吧……
末了他还嘟哝了一声:“这麽小气又睚眦必报……”
沈睿修笑了笑:“睚眦必报在我看来是个中性词。得罪过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和他客气。”
白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得罪过你吗?”
“你四肢完好地活在这里还能和我一起下棋,当然是没有。”
白齐忽然想到了什麽问道:“对了,上次我被绑架……”
“你想知道?”沈睿修眨了眨眼凝视著白齐,漂亮得凌厉的桃花眼中浓浓的肃杀意味显得有些陌生。
“……还是算了,你的事我管不了。”白齐撇撇嘴自讨没趣。
就算在一起了,他也不会真去一一了解沈睿修的事情。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彼此的世界在某个地方交集,因此他们相遇相知,并且最终走在了一起。可这并不代表要完全融入对方的世界。
就像……沈睿修永远也听不懂鸟类的语言,他也永远都不想了解一个他所不熟悉的世界。
“好了好了,真没事了,你不是都上过药了吗?一点烫伤而已。”远远传来玄公子的声音,他换了一身衣裳,却还是宽袖博琚的衣裳,长长的黑发随意束了起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公子。
“以後走楼梯小心些,隔三差五滚一次楼梯也真是够折腾人了,再这样下去我只好让人在楼梯上铺软垫了。”沈明晏半是无奈地说道。
“摔一跤有什麽大不了的,又死不了。”玄公子撇撇嘴满不在乎道。
“行了,不是说要帮我泡茶吗?来吧。”
棋盘被撤了下去,黑檀木的茶具再次端了上来,看玄公子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颇为享受,白齐不怎麽懂品茶,牛嚼牡丹一般的喝法让玄公子的眉头就没平过,直道这家夥糟蹋了他的好茶。要不是看在沈睿修的面子上真该把他扫地出门。
用过晚餐沈睿修就和白齐回家去了,他们也只是偶尔来吃餐饭,见沈明晏和玄公子这样相互作伴过得也颇为有滋有味,也不由放心下来。
坐在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白齐看著灯火通明的沈家祖宅喃喃问道:“睿修,你觉得他们这样好吗?”
“没什麽不好的。”沈睿修将车子从车库开了出来,停在沈宅门口并不急著离开,只是一手放在方向盘上看著窗外的沈家。
“嗯?”
“互相陪伴共度此生,很好。”沈睿修淡淡道,旋即微笑了起来,“如果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那更是在完满不过。”
白齐回给他一个微笑:“确实不错。”
沈睿修笑了笑,没有接话。车内没有开灯,从沈宅透出的灯光稍稍明亮了阴暗的车内,沈睿修一手支在车窗上沈默著,眼中倒映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夏夜流萤。
沈寂之中弥漫著的温馨和柔和的情愫,白齐静静地看著身边的人,他长长的睫毛因为昏暗的光线而投出两道羽扇般的剪影,薄唇微抿,嘴角却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也就是这一个微笑让白齐意识到他又……看呆了。
虽然经过种种“磨砺”他已经对爱人的那张脸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了,但是要完全免疫还是任重而道远……尤其是这家夥没脸没皮地用美色摆出各种不要脸的表情,而脑中游满了小蝌蚪的时候,这种抗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沈睿修的呼吸贴近了白齐的脸颊,鼻尖在白齐的脸上蹭了蹭低声问道:“你在想什麽?”
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晦暗狭小的空间中显得尤为暧昧,白齐被这种磨砂过一般的声音迷惑了,微一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交缠在一起,鼻腔中充满了对方的气息,湿热的舌相触相缠,抵死般缠绵在一起,呼吸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就好像交换著最私密的讯息。
亲昵和包容的感觉淡化了亲吻中的情欲气息,反而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他们在一起。
“白齐,能遇见你真好。”呢喃一般的声音在白齐耳边响起,
白齐不禁微笑了起来,带著莫名的释然。
“回家吧。”沈睿修说道。
“嗯。”
沈睿修一手开车,一手还握著白齐的手上,白齐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只得任由他握著,一边小声嘀咕:“拉拉扯扯的你以为你多大?”
没脸没皮的家夥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握著白齐的手更加紧了紧:“幸福是要自己抓紧的,我一直这麽相信。林子里有那麽多的鸟,但我却抓到了最适合我的一只,这原本就是件很幸运的事情,我很庆幸。”
车子向前行驶,马路两旁的街灯向前蔓延开去,车内因为这些路灯忽明忽暗闪闪烁烁,白齐侧过脸看著窗外,温柔的情绪在胸口蔓延,那种感觉使他不由微笑了起来,握著沈睿修的手亦紧了紧。
能这样相伴一生,再完满不过。
【全文完】
番外一玄公子
这些年充当沈老爷子晨起闹锺的,是玄公子。
玄公子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扯著嗓子开始吆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有肉吃!”然後沈明晏就会用沙哑的嗓音止住玄公子的吆喝:“阿玄,过来。”
玄公子乖乖跳过来在他的脸上啄了啄,沈明晏伸手拉开抽屉抓出一小把花生喂八哥。玄公子就著他的手心啄啊啄,掌心微痒的感觉总能让沈明晏因为刚睡醒而显得过分冷淡的表情柔和起来,等玄公子啄完花生他也就差不多清醒了。
而这天,用了十来年的“闹锺”,罢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