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响起男人轻轻的笑声。
“过来。”赵螭在她醒后没多久,就睁开了眼。
一下子就看到翦姬这可怜可爱的模样,他心中欢喜,拉着她到身旁,俯身低眉,温柔地为她整理衣襟。
“怎么不换身衣裳?”赵螭系好她腰间帛带,突然若有所思打量着她,男人眼眸藏着趣味。
换衣裳的话......翦姬微愣,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微红。
“宫女会帮我换的。”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似的,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宫女就隔着门喊道:“女郎?”
赵螭眨眨眼,笑的有些无辜:“你确定要让宫女帮你换?”
闻言翦姬抬头看向他,他又眨了眨长睫,翦姬脸色顿时一变。
她让他坐在床榻上不要动,拉上帷幔,挡住他的身影。接着她走向门处,轻轻拉开了门。
女郎蹙着眉,面庞哀伤。
宫女瞧见她的神情,心里一愣。下一刻手中却空了,只见女郎拿走她抱的衣裳。
“今日你不必来服侍。”女郎声音带了分清冷和幽远,宫女下意识就点点头。
但在女郎关门前,她突然扒住门框,宫女显得有些为难:“女郎出什么事了么?”
翦姬眉尖又蹙了蹙,看上去泫然欲泣。
“我......做噩梦了,今日不想出去,不想见人。”
宫女看到她的神情,觉得女郎让人心疼极了,也没有怎么怀疑,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只猫丢了,女郎伤心所以才做噩梦了吧。
女郎待在屋中不出来也好,太子巴不得美人天天待在屋中呢。宫女向翦姬行了行礼,表示膳食会按时送过来后就离开了。
“噩梦?”赵螭拽着翦姬的袖子,似笑非笑。
翦姬不说话,眨眨眼,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看上去无辜至极。
赵螭吻了一下她的手指,接着帮她解开繁琐复杂的衣裙。
重新帮她换上新的衣裳。
*
夜色昏昏,浩大周宫,被月光笼罩。
观星塔中,男子的咳嗽声不断,他声音逐渐虚弱:“来人......传医官......”
没有人应答他的话,周天子又狠狠咳了一下后,眼中闪过怨恨,砰然一声,推翻桌案,踉踉跄跄站起身,几乎是扑着跑向观星塔的凭栏。
明月高挂,星辰零零散散,光亮闪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周天子的神情渐渐平静,甚至流露出追忆。
因为那封传位诏书,贞宣长公主主动离开洛邑,外人都说是他赶走了阿姐,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找阿姐找的多么辛苦,所幸,最后贞宣长公主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建造的观星塔。
贞宣长公主被天子的人强行带走,离开吴国,到达洛邑,震惊地发现周天子居然听信巫祝的荒诞启示,为了让她回来建造所谓的观星塔。
贞宣长公主这才察觉到周天子对她的依恋,她本来是要在翦清的帮助下离开的,但周天子状态实在是不对,他贵为天下命之所归,却因为她的离开变得易怒、易哀、易怨,另一方面天子本就懦弱,他有手段但却不忍施展,肉眼可见的,周王室正在走上倾颓的道路。
贞宣长公主斟酌时局后,选择留了下来,暗中联系其他大臣,匡扶王室。对贞宣长公主来说,比起吴国翦氏,周王室更为重要。所以直到最后死亡,她也没有回到翦氏。
贞宣长公主是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有些看不惯她的大臣暗中作梗,所以才英年早逝,而翦姬的父亲翦清,一直留在洛邑,等待周宫中的贞宣长公主,却在听到她仙逝的消息时,吐出一口心头血,悲恸而亡。
悄无声息地,一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剑光寒冷,周天子思绪被打断,捏紧凭栏,瘦削的手上爆满青筋,他含着杀气:“太子?”
周天子心中冷笑,他早就该预料到了,太子顾把他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他还没死,太子顾一定坐不住了,太子顾竟然篡位杀君。
就在周天子满心都是对太子顾的失望时,站在他身后的人却懒懒地嗤笑出声:“错了。”
周天子面上升起害怕,这个声音......是虞王!
虞王不是还在虞国吗?!
周天子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但仍不可避免带着害怕的颤音:“虞王?”
沉默片刻,接着道:“没想到太子顾居然能和虞王联合......”
听到太子顾的名字,赵螭皱了皱眉,打断周天子的话:“寡人来周宫,只是为了找一个人罢了。”
找人?周天子微愣,这是什么理由?
“顺便来救驾?”赵螭淡淡笑着说出这句话,带了强烈的嘲讽意味。
虞王的话真真假假,难以相信,但在听到虞王说是来救驾的瞬间,周天子双眼亮了一下。他不想被太子顾囚禁在观星塔中至死,只要他离开这里,就能找到医官,就能活下去。
周天子冷哼一声,“你想怎么做?”
听到他这句话,赵螭收了剑,颇为猖狂地笑了一下:“诏书,你给寡人一封禅位诏书,如何?”
虞王站在周天子面前,却仍然自称寡人,他眼神傲慢,在周天子看来实在是猖狂至极。
他心中想,果然如此,现在天下局势堪称虞国与其他各国平局,若要前进,是否是天命所归则非常重要。不过......虞王来救驾又如何,天子之位必须传给周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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