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舟定了定神,用莲心火形成屏障,挡了一息,怒潮停了一瞬,又翻滚而起,冲向江小舟。
屏障之后,江小舟早已不见身影,江长阁不怒反笑,灵气澎湃,一时间,怒涛四散,将用登云步躲在空中的江小舟狠狠地拍了下来。
江小舟狼狈地爬起来,身上已经湿漉漉的了,眼尾有些发红。
“你有这种实力,为什么还要输给那些内门弟子?”江长阁负手而立,问他。
江小舟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回道:“我也没有一定要赢的理由,下午不是有周岐做拦路虎吗。”
“周岐是周岐!”江长阁叹息一声:“你毕竟是我儿子,那些弟子对你的非议我是听在耳中的。”
“我并不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只会让人瞧不起你。”江长阁说:“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相信那三人并不是你杀的,但别人认定是你,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小舟,一路退让,是修不成大道的,你这样,以后如何在魔界入侵中存活下来。”
江浸月大声说:“我会保护哥哥的!”
白狼也过来蹭了蹭江小舟的小腿,低声呜咽。
“爹,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有些不安宁……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江长阁看着缓缓落下的日光,半晌后说:“小舟,乐池,我最近推演万物周转,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预感。”
乐池表情凝重:“是魔界那边吗?”
“不止如此,我还预感到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一家人可能会……我不想让你们有任何闪失。两仪剑宗如果毁了,我可以再立新门派,魔界入侵,我们可以打回去,可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便是苦海作舟,无以为继了。”
乐池上前一步,温声说:“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好孩子们的。”
江长阁望着天边,江小舟看过去,发现他脸色浮现出一丝疲态。
他以前不过是一个剑客,以剑为友,以剑为伴,天下何处去不得。可现在,昔日孤僻霸道的剑修有了道侣和孩子,每一步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再也不是当年一剑阻断凌云峰,只身独守宝灵州的江长阁了。
他心甘情愿拥有一身软肋。
天地已经全部堕入了黑暗,大长老从打坐中睁开眼,淡淡地说:“师弟,若是来了,便请现身吧。”
一个人慢慢出现在他面前,扬手撑起一道隔音结界,冷笑着对大长老说:“师兄,现在还有空修炼呢,你门下弟子可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大长老垂下眼,纹丝不动,他在金丹期大圆满境界已经停滞了两百年,脸色皱纹横生,白发披肩,如果再不能升到元婴期,那他的寿命就快尽了。
“一个弟子而已,不必大动肝火。”
二长老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师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弟子是你养的鼎炉,如今已经是融合期,只要你用秘法采补,便可以再得一甲子寿命。”
大长老终于看了他一眼,仍然不动声色:“这么说,师弟是有所见解了?”
“我们三个弟子一向勤加修炼,从未惹出什么事端。他们也没去过什么太远的地方,现在平白被人杀了,难道有人真的瞧得上那三个小崽子的命?”二长老说到后面,杀机毕露:“我看是有人想借他们打师兄你我二人的脸!”
不得不说,长时间无法突破确实容易影响神志,大长老和二长老此时就如同考初中但考不到的学渣,在一次次留级中,心态越来越扭曲,还得了被害妄想症。
“两仪剑宗与兽王门,离恨派都有所交往,有谁会想打我们的脸,师弟你多虑了。”
二长老厉声说:“那三人不是死在外面,而是死在两仪剑宗!”
大长老神色一变,他心里念头急转,只怕自己修采补秘法的事暴露出去。江长阁向来看不上这些旁门左道,若是被他知道了,两仪剑宗就没有大长老容身之地了。
“师弟为何这么说,那三人现在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二长老言辞恳切:“师兄,咱们也有几百年的交情了,我现在心下有所怀疑,告知与你,是念在咱们相互扶持多年的份上,您若是想听,我肯定会告诉你,但小弟以后……就得仰仗师兄你了。”
大长老沉声说:“师弟一片赤诚之心……我又怎么会忘恩负义呢。”
“我怀疑,是宗主下的手。”
灯火晃了一下,一瞬间的黑暗遮住了大长老的神色。
“我去堂中检查了,那三人的铭牌都消失了,因此我们才没有收到他们死亡的消息,这必定是有两仪剑宗的人故意为之。师兄啊,除了宗主,还有谁能抹掉他们的铭牌。”二长老脸色一变,愤慨地说:“这江长阁,身为宗主,却从未尽职尽责。两仪剑宗,难道不是你我二人辛苦操劳才支撑起来的吗,若不是把心血花在剑宗上,想必师兄早就已经突破元婴期了。江长阁不念我们功劳也就罢了,仅仅因为小辈们之间的一些口角就妄下杀手,这是不把你我二人放在眼里啊。”
他言语间,毫不犹豫地抓着大长老的痛点下手,大长老心里一边暗恨他,一边心有戚戚焉地复合他的话。
“没有我们,就没有两仪剑宗的今天,师兄,两仪剑宗本该是……我们的啊。”二长老窥视着大长老的神色,斟酌道:“依我看来,两仪剑宗宗主的位置,不该是那个老匹夫,而该是师兄您啊。”
两人在灯火摇曳中对视,无声地达成了协议。
二长老微微一笑:借大长老的手去推下江长阁,等他们二人两败俱伤,我再向众弟子揭穿大长老的阴谋,到时候,两仪剑宗,不就是我的了。
大长老垂下眼皮:想利用我一石二鸟,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吧,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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