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嘴上的毛病,他自己也清楚,不过一般下等出身,家里穷困潦倒的人才出来做太监,不识字又未读过书,说话谈吐就被限定在了那个阶层里。小砚子已经努力在改了,可毕竟自小世俗俚语说惯了,难免会有嘴敞的时候,敬和格格肯耐心的包容他,他感激同时也感到开心。
敬和格格说她不介意他的用词,那么他便可放心大胆的说,“回格格,”小砚子欢快的道,“这两棵树是西府海棠,据说它们已经活了二百九十多年,将近三百年了,可长寿着呢!”
郁兮望着拔天的树枝,“我听说过这种树,可惜我们家那边的气候不适合这类树木生长,海棠树是会开花的吧?”
“会的会的,”小砚子忙道:“不过北京城春迟,得等到将近三月中旬的时候,海棠树才会开花。”
现下已经步入了正月,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长,如果北京城都算的上春迟的话,辽东相当于是没有春季的,那里有漫山苍翠的树木,却没有遍地娇花盛开,她一直都想瞧瞧南方的花朵盛放时长什么样子。
三个月后如果还没有离开北京城,或许她可以在宫里看到那样的场景,只是眼前这两株西府海棠花开时,她应该再无机会欣赏到它们满载花香的美貌了。
小喜子那边的行动飞速,说话间已经传了膳过来,郁兮选择坐在树下的石桌前用膳,她的早膳是烧鸭冬笋,鸡脯豌豆,还有一碗咸汤饽饽。
觅安挑了一只金香珠宝松鼠簪为她配戴上时,郁兮吃到了新年里的第一口饺子,是猪肉菠菜馅的,汤料用的是鸭汤,一口下去混合着粉丝,紫菜,虾皮,冬菜,芫荽等各种佐料,舌腔里顿时盈满了丰富的口感。
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了自家王府里做的饽饽,不知道她的两位哥哥有没有回家陪阿玛额娘一起守岁跨年,临行之前,她甚至未同哥哥们道个别。
觅安陪她一起用过早膳,扶着珐琅竹节的渣斗供她漱口,抬眼时郁兮无意中看到锡晋殿厅堂前的楹柱上只贴了对红纸黑字的对联,柱体本身并没有装饰楹联,这种现象倒是极为罕见,但凡有些讲究的人家修建住宅时,各处房屋正堂前的楹柱上一般都会装钉赋有寓意的楹联,按恭亲王府的规制,更不该有此疏忽才是。
郁兮觉得奇怪因问起来,这回小砚子倒很自觉,偏过脖子压低声偷偷问小喜子,“这话是不是不该说?”
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郁兮笑道,“如果是我话问得冒昧,犯了忌讳,我不问便是了。”
小喜子为难似的笑,犹豫着说,“格格言重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锡晋殿是王府后院的正殿,本来是等王爷娶亲后给福晋住的,王爷说要让未来的福晋选自己喜欢的楹联,所以才并未配置,格格您……您是头一个住锡晋殿的人。”
郁兮听了大惊,一下子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攥着揩唇的帕子道,“那我是不是不该在这地方住的,是不是我要住在这里的,我若一早知道这是六爷福晋的住所,是不会在这里过夜的。”
“格格不必自责。”小砚子道,“这是王爷的主意,是王爷亲口吩咐的……”说着不自信了,又去问小喜子,“这话应该能说吧?”
小喜子瞧郁兮慌乱的样子,咧着牙摇头,开始觉得自己的话闯了大祸。
郁兮这时觉得方才喝下的那一盏鸭汤都化成了热气不断往她脑门上蹿,顶得耳眼里也嗡嗡作响,觅安的神色也有些难看,恭亲安排敬和格格住他福晋的住所,这到底是何居心?这将来若传出去,郁兮的脸面该往哪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家简单记住谁是谁妈就行了哈哈哈,记不住后面慢慢也能看懂,妃子的出身是我自己写文时的依据,有个背景放在那里更容易说服自己。
不管什么角色,不管做啥事,都是男女主感情的推动,不会写太多你死我活的宫斗,就酱哈哈
今天没有男主,所以更个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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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公主排序:
1.大阿哥夭折:皇贵妃博尔济吉特氏之子
2.二阿哥夭折:懿淳贵妃(女主姨母)之子
3.三公主文淑:珍妃乌雅氏之女(出嫁于乌里雅苏台 土谢图汗部中旗)
4.礼亲王:珍妃乌雅氏之子
5.五公主文瑜:惠妃郭佳氏之女
6.男主恭亲王:懿安贵妃(安贵妃)之子去世
7.怡亲王 : 母亲令妃叶赫那拉氏,为太后同族侄女 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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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出身:
太后:叶赫那拉氏 内蒙正黄旗察哈尔
皇贵妃:博尔济吉特氏 (男主养母嫡母 ) 内蒙卓索图盟 喀喇沁左翼旗
懿安贵妃(安贵妃): 索绰罗氏(男主生母 已经去世) 内蒙卓索图盟 喀喇沁右翼旗
懿淳贵妃(诚贵妃):金氏 女主姨母 已经去世
惠妃: 郭佳氏 内蒙哲里木盟 郭尔罗斯前旗
珍妃:乌雅氏 内蒙锡林郭勒盟 乌珠穆沁左翼旗
令妃: 叶赫那拉氏 内蒙正黄旗察哈尔 (太后同族侄女,怡亲王母亲,已经去世)
第21章 海棠
她正要同郁兮商量应急的对策,从院门外走进一主一仆两人,小喜子,小砚子赶忙上前见礼请安,觅安拉了拉郁兮的衣袖,暗暗说:“格格,六爷来了。”
刚转过身,他的那双石青缎补绒花卉纹头皂靴就走到了她面前,郁兮蹲下身问他的安,恭亲王叫了起,一蹲一起之间,她视线往上停留在了他束腰带下系得那只红缎口满纳福寿双线鸡心荷包上。
他则是望着她发簪上的那只金松鼠跃进了两株西府海棠的枝叶间,“方才在院外听你们聊得挺热闹,聊什么呢?”目光一转,看向石桌上的杯碗,略微有些诧异的问,“怎么在外头用膳?着凉了怎么办。”
郁兮道:“有劳王爷关心,在辽东住惯了,耐冻。也没聊什么,聊这院里的两棵西府海棠罢了。”
见她脸色颇冷,话语间甚至还有些阴阳怪气,恭亲王眉头微皱,周驿看得是云山雾沼的,昨天晚上主子爷带人家回来那时候不还高高兴兴的,过了一晚上,态度怎么就情转直下了?
他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边上伺候那俩人,定睛一看,小喜子小砚子站姿畏畏缩缩的,碰上他的目光,只当他能吃了他们似的,吓得眼珠子乱转,好啊,这俩人果然有鬼!
他端正帽顶子,摆出一副笑面行上前替他们家王爷探明其中的原因,“格格昨儿晚上歇整得可好?身边这些个奴才伺候得可好?”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尤其加重了语气,郁兮面向他时脸上起了笑意,“多谢谙达悉心安排,我在王府上吃的好睡得也好,格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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