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氏再说什么,薛瓷已经进去了昭庆殿中,翠珠也命人到了她跟前来规规矩矩道:“娘娘,奴婢送您回去。”
张了张嘴巴,秦氏露出了一个愤愤的神色,一跺脚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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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了昭庆殿中,翠珠笑道:“那位秦婕妤仿佛进宫也有数年了,也不知今日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出了头。”
“为钱为权,说到根子上,也不过就是这两样了。”薛瓷轻笑了一声,先在女官的伺候下把衣裳给换了,然后又坐到了妆台前来细细地把钗环都卸下来,“既然今日一开口说的就是卫国公,约莫就是家里面或者与我薛家有嫌隙,或者是想用欲扬先抑的法子来拉拢薛家,说透了,也没什么意思。”
翠珠在旁边听着,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才道:“方才原本还想劝娘娘不要开罪了这样的小人,说不定哪一日就反咬一口。再听娘娘说这些……想来娘娘已经是有计较了。”
薛瓷看着翠珠,笑道:“你倒是天真了,我如今地位,需要去计较这些的话,便只能落得一个目光短浅的名声了。你且想一想,我如今是贵妃,宫中没有皇后;太后娘娘对我青眼有加,皇帝陛下对我不敢疏远,在宫里面,我需要与这样一个婕妤斤斤计较么?若认认真真地与她掰扯起来,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翠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受教地点了点头,又道:“娘娘说到这里,我也才听明白了。”
薛瓷看着翠珠——她是有心把翠珠培养成左膀右臂,就仿佛是刘太后身边的祝湉一样——她耐心笑道:“有些事情,你多看看多想想,便也都明白了。若说这后宫当中,唯一值得我们现在去看的,也就是太后娘娘。想想看太后娘娘是如何行事的?她身边的祝湉姑姑又是如何行事?”
翠珠鼓着腮帮子想了想,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薛瓷道:“不明白也没什么,这天长日久的,总归是要明白的——你也不比祝湉姑姑差。”
翠珠并不傻,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嘴角一翘,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就浮现了出来,约莫是太兴奋太激动了,此时她只傻乎乎笑着点头,也没有急吼吼地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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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秦氏在第二天的一早又来到了昭庆殿——仿佛是想要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诚意,她比早膳到得还要早一些,然后便直直等在了昭庆殿外,就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站着,丝毫不退让。
薛瓷在梳头的时候听闻了秦氏来的消息,先微微皱了眉,然后道:“等早膳上来了,就请她进来一起用早膳吧!”
翠珠点着头,先吩咐了人去传早膳,然后等到早膳在偏殿摆好,薛瓷这边头发也已经梳妥当衣裳换好了,才亲自去了外面,请那秦氏进来。
秦氏一进去见着了一桌子早膳,脸色微妙地浮现了一丝尴尬。
“先坐下陪着我用早膳吧!”薛瓷免去了秦氏行礼,又让翠珠扶着秦氏坐下,“我这儿早膳也就这么几样,不知你喜不喜欢。”
秦氏有些窘迫地坐了下来,却不好说话了。
这么一顿早饭吃得安静又尴尬,薛瓷没有开口说话,秦氏食不知味地吃了两个包子,便放下了。
等到早膳撤下,薛瓷起了身,看向了秦氏,笑问道:“婕妤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娘娘……妾是为了……为了卫国公的事情前来。”终于得了可以开口的机会,秦氏眼睛一亮,便飞快地开了口,“娘娘,如今卫国公在朝中孤立无援,娘娘在后宫难道丝毫不会担心吗?”
薛瓷饶有兴致地看向了秦氏,问道:“婕妤何出此言呢?”
秦氏紧张地看了一眼薛瓷,道:“卫国公功高盖主,就连圣上都十分忌惮,朝中张太尉素来与卫国公不对付,张相如今也因为卫国公功劳太大的缘故而疏远,娘娘……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娘娘不为……不为薛家担心吗?”
“所以婕妤——秦家?秦家为什么突然开始担心薛家了?”薛瓷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秦氏,没有太想得起来面前这位娇俏的秦婕妤是什么出身。
秦氏道:“妾是为了给卫国公鸣不平!”
薛瓷随口笑了笑,道:“那便多谢婕妤了。”
秦氏见薛瓷脸上并没有紧张神色,仿佛有些焦急,又道:“娘娘觉得妾多管闲事也罢,这些朝中的事情,娘娘若只看面上的,哪里能知道其中的争斗呢?”
“是,我知道了。”薛瓷平静地看向了秦氏,“婕妤还有别的事情想对我说吗?”
秦氏微微皱眉,咬了咬嘴唇,道:“娘娘总会知道妾并没有坏心思的。”
说完这句话,秦氏一跺脚,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扭头就往昭庆殿外跑,直看得一路的女官宫人们都是目瞪口呆。
翠珠上前来,有些担忧:“娘娘,要不要找人去送秦婕妤回去?”
薛瓷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准备肩舆,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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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昭庆殿到长乐殿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等薛瓷从肩舆上下来,进去给刘太后问安的时候,刘太后便已经从女官口中得知了秦氏早上在昭庆殿中那委屈的一跺脚。
等到薛瓷坐下之后,刘太后才道:“若有不懂规矩的跑去你那里撒野,便好生处置了。”
薛瓷笑道:“哪里,是臣妾欺负了秦婕妤,她委屈不过,只好跑走了。”
刘太后扫了她一眼,目光中明明白白写着不信两个字,只道:“你跟随我身边这么久,是什么性子,我当然知道。恐怕这秦氏是有所图谋,在画舫上的那句话,便来得不明不白。”说着,她又是摇了摇头,道,“这妖魔鬼怪恐怕都要出来了,毕竟卫国公这次的大功呢!”
薛瓷笑道:“有娘娘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掀不起风浪来。”
刘太后仿佛有些感慨,只道:“但愿如此……但愿我还能降得了这些妖魔。”
陪着刘太后批阅了一早上的奏折之后,薛瓷在中午便回去了昭庆殿,然后招了翠珠过来,让她去查一查秦家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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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说的话,薛瓷半个字都不信。
她说卫国公如今在朝中孤立无援,说就连丞相张欣都不再亲近卫国公——这当然是假的,说这样的假话是为了什么?
秦家是什么来路?说这样的话语是为了什么?
张岭与薛春回的不合会不会在将来的朝政上引起风波?那么秦家会不会是一个想从中获取渔翁之利的投机者?或者秦家只是张岭一系的人,此时此刻想离间薛家与张相的关系?
为什么要从薛瓷这里入手?或者是秦家不仅仅是从薛瓷这里入手,同时在宫外还有别的手段?
坐在窗前,薛瓷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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