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堂的后巷阴风恻恻,十二月底的夜晚异常冷。空气里都漫着冰霜的味道,尤其是这样的午夜。
尽管如此,被打包丢到后巷也没有熄灭柯兵那超常发挥的小宇宙。崔小鹏堆缩在墙角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柯兵又补上好几拳。
总算打得差不多了,气儿多少顺了点。柯兵这才转过身,一把捞过准备溜掉的男孩儿,扣着人家脖子眉对眉眼对眼笑得像假扮老奶奶的大灰狼:“弟弟,该咱俩说道说道了。”
男孩儿眨巴着无辜的水汪汪的眼睛:“大哥,我连他叫啥都不知道。”
柯兵龇牙:“你卖拐还是买车呢,当我大脑里都是泡沫塑料?”
“我发誓!”男孩儿纤细而白嫩的手紧紧攥住柯兵的胳膊,一下下温柔而讨好的摩挲着,“我就看他一个人在吧台那喝酒,我想能到紫荆堂买醉的兜里起码得有点票子,然后这不就凑上去了……”
“说话就说话,摸什么摸。”柯兵没好气的敲下小孩儿脑袋,“继续,详细点。”
男孩儿抖了下,乖乖把手缩回来,特规矩放在两侧裤缝线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看着柯兵的脸色,说:“他一开始没理我,就一杯一杯的往嗓子里灌。后来喝飘了,就开始冲我乐,说男孩儿长了个小姑娘样,然后就摸我脸……”
“行了,”柯兵觉得自己脑瓜顶上开始冒烟,“挑重点。”
“明明是你让详细的……”小孩儿撅起嘴,低声嘟囔。然后在柯兵爆发之前,赶紧继续卖乖,“完了最后他就问我,那个……男的和男的做舒不舒服……”
“你蚊子叫呢?”柯兵危险的眯起眼睛,对着小红帽露出大灰狼的獠牙。
一阵北风穿着胡同呼啸而过,小孩儿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吸溜着鼻子:“大哥,我啥都没干,我就是想把他弄旅馆里来个仙人跳啥的,我发誓拿了钱就跑……”
“不是问你这个。”柯兵咽了咽口水,把小孩儿扯得更近一些,两个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就那个,男的和男的做舒不舒服的问题,你……咋说的……”
“……”小孩儿愣愣的眨眨眼。
“问你话呢,哑了?”柯兵有点着急。
小孩儿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哥,我真忘了。我当时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想赶紧把人哄旅馆去……”
“一老爷们儿你哭个什么劲儿!”柯兵有点窘,下意识的就放松了抓着男孩儿的力道。靠,还真是小姑娘,那眼睛一红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一脑门子罪恶感。
就在柯兵放松力道的瞬间,男孩儿滑的跟鱼似的一下子就从他手里溜开,蹭的跑出去老远。到胡同口的安全距离才回过头来冲着柯兵喊:“王八蛋!狗尾巴草!烂西红柿!有能耐你就把他扑床上下不来!欺负小孩儿算什么爷们儿——”
说完,不等柯兵反应,一溜烟儿跑掉了。
柯兵恨得牙根儿痒痒。
不过不要紧,就像那小王八蛋说的,欺负小孩儿多没成就感。罪魁祸首这不还老实呆着嘛。柯兵露出阴险的笑容,一步步靠近墙角。最后,蹲下了身子和崔小鹏面对面。
“小……卒子?”崔小鹏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忽然伸手从两边扣住柯兵的脑袋,把自己那张基本已经被黑手揍成猪头的脸凑近,“你别晃啊。”
柯兵黑线。奶奶的,他啥时候晃了!
“起来!等回去收拾你……”柯兵嘟囔着,把手伸到崔小鹏胳膊底下,将人架了起来。
都说一个醉鬼的重量相当于六个正常人,柯兵以前不信。这次彻底领悟了。与崔小鹏相比,柯兵更愿意试试扛上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
“你自己使点劲儿,别总往下坠着我啊!”柯兵拖着崔王八蛋,真可谓亦步亦趋。
崔小鹏完全没有配合意识。手舞足蹈不说还一个劲儿嚷嚷。柯兵起初光顾着把人折腾到街边叫出租车了,压根没听他说的是啥。直到把人塞进出租车,柯兵又以最快的速度在路边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坐进车里,他才听明白,崔小鹏先生一个劲儿重复的话是,小卒子,刚才有人打我,你要给我报仇……
无力的叹口气,一脸黑线的柯兵示意司机开车。
“这小伙子喝的不少啊。”司机有点犹豫。
“行啦师傅,大半夜的你不是想玩儿拒载吧。他醉了我这不好着嘛。”柯兵拍拍司机的座位靠背,“安啦。”
常年开车的师傅经验不是白给的。路程行进到一半时,崔小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