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唐尧眨眨眼,元神归位。
三姑妈叹口气,道:“二姑妈说过阵子就给你张罗一个,看你是喜欢文静的还是喜欢活泼的。”
“姑妈们这样的……”
“……”
可怜的唐大哥刚放进嘴里一个丸子,还没嚼,直接咽了下去。拼死拼活的才抓着水杯,没等喝,又被姑妈一记羞赧的粉拳给敲得脱了手。大姑妈乐得花枝乱颤,说“哎哟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咯”的时候,唐大哥已经给噎得翻起了白眼,后来还是唐乐乐注意到了爸爸的诡异状态,体贴的递过来自己的杯子,唐大哥才终于幸免于难。
你他妈的说那小子嘴甜敲我干啥!!!——大唐一号挠墙。
家宴的整个后半段,姑妈们都在唐哥哥恶毒的诅咒般的怒视下度过的。可怜的姑妈们以为犯了什么忌讳,再没敢啰嗦相亲的事儿。
没了嗡嗡的唠叨,唐尧又丢了精气神儿,一口口的扒拉米饭跟吃猫食儿似的。
最后连唐老爷子都看不过去了,有点生气道:“多吃点,男人这么秀气像什么话!”
唐尧顿了下,然后抬头对上唐父的眼,特别听话的点头,说:“嗯,知道了,我明天会带伞的。”
……全场默然。
兔崽子哪儿学的新招儿?——太上唐一号摸下巴沉思。
之后,唐老爷子再没敢说话,生怕儿子又冒出来句什么直接诱发自己的高血压。并且决定在新的对儿斗争战术尚未成型之前,绝不再贸然出击。
晚上躺在床上,唐尧翻来覆去折腾的好久,却仍旧没有一点睡意。他有些后悔和柯兵说他要想想了,因为事实上他没什么可想的了,他能想到的都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他挂了电话才发现,他其实是想让柯兵好好想想。
举起手,摊开掌心,借着月光,唐尧看到了自己的掌纹。据说是爱情线的那条,笔直的,从头延伸到尾,连一点点枝枝桠桠都没有。
就像他对柯兵的心情,甭管深浅,起码,没有旁的路。
唐禹在他初入商海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不管做什么决策,有了一百分把握的时候再动手。这样也许会错过很多暴富的机会,但你永远不会倾家荡产。
他把这话一直当成了座右铭。
唐尧承认,他对柯兵的重视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很奇怪,就那么三天抽风两天囧的家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歪招儿,刚进入他心里的时候顶多算是一根儿葱,结果稍不留神,就长成了小白杨,给点微风就招展给点阳光就灿烂。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是搁那儿摇啊摇晃啊晃的得瑟。所以当柯兵第一次梦里叫崔小鹏的时候,唐尧忍住了。他没有一百分的把握柯兵会选自己,所以他不能戳破。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失去那家伙。
但是后面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于是现在,他就等待着一夜暴富,或者倾家荡产。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从来就不在。
唐尧想,如果柯兵最终选择了崔小鹏,他会如何。结论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他没参与柯兵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十年,没法见证小卒子是怎样炼成的,他认了。那么他彻底死心。换棵树这种事儿他做过一次,大不了再做第二次。
至于另一个可能,唐尧从不敢深想。怕想得多了,好像就真成了事实。那么泡泡破灭的时候,杀伤半径会无限扩大。
柯兵并不知道唐尧的心思,如果他知道,那么他会直接无赖状把兔子扑倒然后捏捏耳朵揉揉肚子蹭蹭毛的撒娇说管他崔大鹏崔小鹏反正我就是没你不行!说梦话?妈的,老子以后不睡觉了!而不是在不幸睡过了头大巴倒霉的坏在半道高速公路又天灾般的封闭翻修的时候还趁着夜色坐着“摩迪拉克”驰骋在郊区土路上,跟偷渡似的前往邻城。
看着快五十岁的司机师傅那技术不是盖的,左突右冲有那么点达喀尔拉力赛的意思。柯兵确信听见了自己臀部的娇喘和低泣。
“大爷,还有多久啊?”耳边呼呼的风声,柯兵一开口,就吃了满嘴的沙土。
“快了快了。”
“您一个小时前就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你火急火燎的要干啥,抱紧了!”大爷说着,手一拧,摩托车蹭的窜出去好远,耳边的风声从呼呼变成了呼——
“大、大爷,我错了!咱慢点呗,我要飞出去了……”
“这孩子,不是让你抱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