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1 / 2)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出几道似哭非哭的声音,听得让人四肢发凉。

江卫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只知道哭。

“你不说,那我帮你说吧,”石烂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只茶壶与两只茶杯,给自己和老妇人倒上。

老妇人喝了一口便眯起双眼一脸享受。

“你母亲被人拐走后,来到了你们老家,那时候你们老家穷啊,你父亲正是娶媳妇的年龄,见你母亲颜色好,便心动不已,想法设法劝他爹娘把你母亲买了下来,却不想那人没告诉你父亲,你母亲是个傻子。”

第166章

江父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不然也不会为了颜色好,而不顾价钱就逼着父母把江母“买”回去。

可谁知道江母是个傻子,就算模样再俊,可到底是个傻子啊!这是会被村里人取笑的。

别说江父气得不行,就是江家老夫妇也吵着要找那牙子的麻烦,可那牙子从不去一个地方两回,根本就无从找起。

江母就这么被留在了江家,因为是个傻子,做农活也做不好,加上怕丢人,所以江家人不让她出门,一直把人锁在房间里,就等着对方能给他们江家添个一儿半女。

可江母就是不怀孕,在江家待了三年也没怀孕,这让江父等人的气越发大了,江母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有事儿没事儿就一顿揍,吃不饱穿不暖,看着哪里像是个年轻姑娘,分明是个大婶子。

就在江父琢磨着再去“找”一个的时候,江母怀孕了,之后便生下了江卫国,江卫国成了全家宝,可江母依旧是个出气筒,江卫国打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拐来的,可村里好多女人都是这样,只不过他母亲更特殊,因为是个傻子。

所以即使江卫国想要亲近对方,也会被脏兮兮的母亲吓走,他虽然没有加入打人的人中,可却也无视母亲的遭遇,只想着好好读书,离开那个地方。

可是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即使社会发展得好一些,他们家乡的人也依旧那个模样,找不到钱,讨不到媳妇。

说到底就是懒。

江卫国拼命学习,可资质还是不行,加上江家没钱,即使考上好大学,也没办法交学费。

落榜的江卫国在家里干起了农活,江父想着抱孙子,所以一天夜里带着江卫国去了一个地方,那有一辆车,车上有昏迷的女人,江父让江卫国选一个,江卫国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不想选,跑回了家。

小屋里母亲的痛叫声刺激着江卫国的神经,白天母亲才挨了打,他在旁边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却没动手拦下。

“你决定出去打工,临走时你母亲在做什么?”

石烂问道。

江卫国闭上眼,他母亲被江父绑在后院的松树上,已经两天没给吃喝了。

母亲奄奄一息的看着他,面上全是痛苦,江卫国不敢多看,连水都没喂对方,直接走了。

他想要的母亲是温柔得体,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给他做衣服穿鞋子,而不是这么一个疯疯癫癫连个人卫生都搞不好的女人。

江卫国一走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从未回过家,倒给家里寄过钱,还安装了电话,偶尔与江父通通话。

他能吃苦,加上会看人眼色,奋斗几年下来身上有了点小钱,后来又娶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妻子一直好奇他的父母,可江卫国一直借口家里老人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只愿意在老家过日子。

不让妻子回去,也是因为家里环境太差,怕她不习惯。

加上江卫国亲近自己的岳父岳母,这自然让妻子高兴,她是城里人,要是把公婆接过来一起住,也不一定会习惯。

可一年前,江父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被江母打了,可能不行了,让江卫国回去为他料理后事。

电话里说得极其凄惨,接电话的江卫国还有些恍惚,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江母挨打的份,要说江母反抗,还真没看过。

不怎么信的江卫国给于老三打了电话回去确认,于老三说确实听见他们家传来打架的声音,他爸脑袋上也带着伤,不过村里人夫妻打架是常有的事儿,他们并不在意。

江卫国回了老家,进院子的时候江父刚从后院走来,手上是竹条,上面带着血。

见到他还挺高兴,说江母居然敢反抗,看他不打死对方!

江卫国跑到后院,江母浑身伤痕累累,她已经被绑了三天了,比他离家时看见的模样还要惨。

江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咽了气,江卫国吓死了!他爸杀了人!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把他往坑里带啊!

将人解下来的江卫国浑身发抖,可谁知江父却不以为然:直接埋了就是了,后山不知道埋了多少被男人打死的女人,没事儿。

这话让人觉得刺骨,可对江卫国来说,这确实是个办法,只要不报警,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夜里,他们把人背上后山,挖了一个坑,把人放了进去,那双眼睛一直睁着,空空的,没有神采。

那一刻江卫国突然觉得很难过,他伸出手想要将对方的眼睛抹下去,可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他的悲伤突然又变成了恐惧,赶忙将人给埋了。

果然,村里人没有谁问起突然暴毙的江母。

他们麻木而憨厚的活着。

江卫国给江父留了一笔钱,可第二天走的时候,发现江父死在床上,已经硬了,他身上放着的是江卫国给他的钱。

太诡异了,可江卫国又松了口气,没有这样的父母,他个这个村子就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你在骗自己什么呢?”

石烂伸出手拿出一面镜子,“看看你的眉眼,你和你父亲长得像极了,你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你摆脱不了自己骨子里的罪恶,你对不起你母亲,即便你现在活得人模狗样的。”

“……我没办法啊,”江卫国捂住脸,“你难道要让我去举报自己的父亲吗?村里人都那样,也没出什么事啊?要怪,”他抬起头看向那妇人,“就只能怪您命不好。”

妇人冲着他吐了口黑气,石烂冷冷地看着江卫国,就在江卫国还想为自己争辩的时候,外面传来他妻子的声音,江卫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应妻子的话,可当他再次转过头时,面前已经没有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