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眼神都看向了云卿,面对如此情况,云卿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现在这个出现的男人才是关键,刚才所有人以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过是瑾王妃拿来麻痹大家的,前面那些不过只是一个铺垫而已,如今才是对着她狠狠的一击。
因为她是不可能亲自出去放贷的,她必须要将事情交给另外一个人办,如此看来才更为合理,毕竟瑾王和高升二人都不是傻子,云卿也不可能以世子妃的身份整日出去行走,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她冷冷的一笑,喊道:“慢着,高大人。”
瑾王妃此时脸上露出了一种笑意,那笑意比秋风还要萧瑟,带着一种彻骨的凉意,目光如剑的朝着云卿看了过来,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双眸像是带着深深的恨意不仅是向着云卿,连同御凤檀在内,都带着一股愤怒至骨的恨意。
在她的心中,云卿现在甚至比御凤檀还要更加有威胁,至少御凤檀因为她是她母亲的原因,屡次都没有还手,而云卿却没有那么客气了,她厉声的道:“世子妃,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云卿缓缓的回过头来,看了义正言辞的瑾王妃一眼,笑了笑,那笑意含着无尽的冰凉:“我要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他,我究竟是怎样让他放高利贷的,而他今日为什么又恰好出现在了府门前呢。”
御凤檀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杀意,然而他却静静的站在了云卿的身边,此时他已经看出了什么,所以薄薄的双唇紧紧的闭着,准备看云卿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丢回了院子当中,可是苏澳从缝隙中看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脸,失声道:“福老板,是你啊!”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连忙将脸撇了过去,像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可是苏澳的喊声大家都已经听到了。
瑾王终于在这时候开了口,他说道:“福生,你若是帮人放了高利贷,那就在这里说出来,本王自会替你做主,若是有一句隐瞒……”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后果你就自己掂量吧!”
那福生终于壮了胆子看了云卿一眼,像是思忖了一会儿,眼神在瑾王和云卿之间不断的漂移,半晌之后咬牙做了决定,喊道:“王爷,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世子妃让人将我唤到了一个地方,说是只要我帮你在外头放贷,她便付我每个月十两银子的钱,若是做的多,每个月还有多余的赏银。我本是一个街上的流氓,也没有什么收入,做高利贷我知道是犯法,但是我看到她是郡主,又是家财万贯,有后台,有权势,又有钱财,又不用我自己出钱,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便起了贪心答应了她,后来她又嫁入了瑾王府,成为了世子妃,我自然是更加愿意的!今日是月里下旬,到了每个月报账的时日,但是我在外头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世子妃出来,这才到了门外等待。”
院子里的人越听越是震惊,几乎都是用不敢相信的神色望着云卿,沈家的富有是整个京城都有所耳闻的,不仅仅是听闻,就是平日从沈家人的吃穿用度也看得出来。她的身家自然是不薄。然而她竟然还要做出这种放高利贷的事情来。
在人们的心中,商人重利,果然如此啊!
他们都已经想的出这样一副画面,云卿自从来了京城以后,便想要放高利贷,自己又不好出面,于是就找到了这个叫福生的流氓为她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一次若不是陈妈妈不小心将这本深藏的账本弄出来,只怕所有人还被隐瞒在了鼓里。
他们不禁想起了上次粒儿的事情,一个鲜活的少女就被逼死在云卿的高利贷之下!
云卿也看了一眼那名叫福生的男子,只见他面色带着三分油滑,双目精明透着不安分的光芒,脸上被吓得汗水不停的流下,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就像是一个靠着高利贷赚上了钱的流氓,空有外表,而内为草包。
这确实是步步精心预算好的,从一开始什么鼠疫,再到粒儿的死,然后到现在灭瘟队的到来,高利贷账本的发现,以及这个叫福生的人,都是设计好了的,一步步的将她引进了瓮里。
高升心中也与其他人一般想法,考虑到云卿的身份,最后还是慎重的问道:“你口说无凭,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世子妃让你放贷的呢?”
“这个便可以。”福生掏出了另外一本账本。
高升使了人将账本接了过来,与开始那一本对比,两者除了封面颜色深浅不同,里面的内容大都相同,只是这个叫福生的男子拿出来的这本有些是已经用红笔圈了,也就是说有些人已经还了当月的利息,另外也多了一些新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证,物证,已经齐全了,所有人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云卿。
瑾王妃更是冷笑的望着云卿,她的眼中更是带着灼人的杀意,若是这一次不能置你于死地,那她以后在瑾王府与沈云卿只怕是无法再次对峙了!沈云卿,这一次我看你还如何翻盘!她低低的笑了一声,抬起头来,朝着高升道:“大人,我看沈云卿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她一个女子如何有这样的胆量,敢让人放高利贷,这样的事情只怕与抚安伯也逃不了干系,还请大人为了京城的安宁,立刻封锁了抚安伯府,向陛下请旨,搜查抚安伯府,以免让那大鱼逃脱了,继续危害民众!”
她的声音如同千百把剑的寒风,带着一丝决绝的杀意,高升心内一惊,却是知道瑾王妃不但不肯放过韵宁郡主,就连抚安伯府也要一起连累进去!如今韵宁郡主放高利贷,但她是出嫁之女,若有人求情,便可不算在抚安伯内,可是若抚安伯府也搜出了账册,那么必然是抄家斩头,毫不容情的啊!
好!
好!
好!
云卿心中连喊了三声好之后,抬头直直的望着瑾王妃的双眸!瑾王妃只觉得她的眼神里向是被千年雪山所遮盖,让人望之全身如雪水淋下,不寒而栗!
她冷冷的一笑,望着瑾王妃,凤眸如同两汪沼泽能将人的灵魂吞噬,嘴角却又弯着这世界上最纯美的弧度:“王妃,知道有句话叫做——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吗?”
☆、211
211
明明被众人逼视的人是她,可瑾王妃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盯着的兽,一步步被逼入挖好的陷阱之中,尖刀在闪烁,随时等着穿透她的皮肉!她心头一凛,连忙提起心神,冷冷的回视着云卿。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点,沈云卿要想证明她与高利贷一事无关,简直就是笑话!福生,苏澳是人证,两本账册是物证,眼下就算御凤檀想要保她,也要看看高升能不能让他们就将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她在内心反复强调,在说服自己胜利就在眼前,这一切都是恩公筹谋设计的,布局之深,远远超出了一般人所能看到的,想到的,沈云卿不过一个闺门女子,如何能看破恩公所设的谋略。瑾王妃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
云卿莲步款款的走到了高升的面前,淡淡一笑道:“高大人,今日让你来府中灭瘟,却看到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她转头望着福生,微微挑起眉毛道:“你说找你放贷的人是我,那你知道不知道放高利贷的风险呢?”
“我自然是知道的,朝廷严禁民间高利贷,一旦发现,重刑处之!可是在每月丰厚的收入之下,依旧忍不住世子妃你的诱惑!”福生听到柔和的问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看了一眼云卿,今日云卿穿着蓝色的衣裙,宛若开在水中的水莲,静谧美好,让人望之实在是不能相信是贪利之辈。
福生目光中有惊艳之色,然而更是谨慎的回答她的问题,毕竟他今日是带着任务而来,“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放高利贷是不对的,当时也是一时贪恋,说到底还是被人唆使,还望各位大人饶恕!”
他此时一副认错的嘴脸,朝着瑾王和高升磕头,涕流满面,十足市井流氓遇挫之后显露的真实面目,惹得周围人暗暗皱了眉毛。
“很好,既然你知道高利贷的严重,被抓住之后是什么罪名,那今日你的举动就让我很费解了。假如真是我让你在外面放高利贷,约定了每个月的今日对账目,你在没有见到我之后,就直接跑到了瑾王府外面找小厮询问我的动向?难道这么久的合作,你就不知道瑾王府是什么地方?”云卿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觉得我有那么蠢,让外人放高利贷,还让他到府前还寻我,让你探头探脑给侍卫抓你进来指证我么?”
那福生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没有想到云卿不问账册也不问其他的事情,追问的是在王府外的事情。他当然不知道,云卿每次出手的角度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想到的,否则的话,又怎么可以出奇制胜呢。
他急道:“以前每个月你都会准时与我对账,便是改期也会让丫鬟通知我,这个月等不到你,我才会冒然到了府前问问,我一个帮人做事的,若是靠山突然不见了,自然是不行的了……”
云卿笑了笑,道:“是吗?一个下午没有见到,就怕靠山不见了,在你心中世子妃,韵宁郡主不是权大势大吗?怎么可能一下午就倒台了呢?福生你是不是一下子又变得太过没有信心了?”
见到她这样的表情,明明不会咄咄逼人,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意,可福生一下子就变得略微惊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瑾王妃,又立刻收回眼神,对着云卿大声喊冤道:“世子妃,你当初找我做事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被人发现了,你就想丢了我出来做替死鬼吗?我告诉你,今天王爷也在这里,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账本我从未见过,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而你突然跑到王府面前故意让侍卫抓住,指认我是主使者,难道你不是活得太长,想要早点让人发现你放高利贷的话,那么你是不是帮着什么人,故意将账本带在身上来陷害我的呢?”云卿双眉蹙起,像是在思考一般,很是不能理解福生今日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众人顿时一愣,目光落到高升手中的两本账册上之后,开始对着陈妈妈若有所思。
高升和那班女衙役也许是不清楚,他们却是知道府中王妃和世子妃是处于对立的两边,要说陷害的话,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瑾王妃,而陈妈妈,正是她身边的人。
瑾王妃见云卿舌灿莲花,不多几句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她的身上,暗里咬牙,端庄的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解的神色,“云卿,你放高利贷被陈妈妈发现,及早改正也就是的,为何还要这样硬要指认为其他人呢?你做出这种毁人灭家之事也就已经是严重触犯律法了,可就连瑾王府内的丫鬟你也不肯放过,活活将人逼得上吊,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事情的结果还未出来,就请王妃不要插手高大人的事务,妄自先下结论,以免到时候事情真相揭露的时候,自己的脸面都维护不了!”御凤檀看了许久,此时看瑾王妃站出来,目光如刀如电,直直的射向瑾王妃,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云卿的这边。
瑾王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御凤檀还是如此旗帜鲜明的站在云卿的这一边,无论怎样也不会改变,这样的性子,真是像啊……他目光微微闪动,带着一种岁月流逝所有的伤感,疾快的划过眸底,而后徐徐开口道:“云卿,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吗?”
陈妈妈一听瑾王此时都竟然开口护着云卿了,连忙开口道:“王爷,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她还有什么好证明的,做出如此行径之人,只有早日驱出王府,以免丢了王府的脸面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