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跟裴元歌身边多出两个人,宇泓墨已经很郁闷了,现在这两个人居然还想拐带元歌离开,宇泓墨更加着急,也奋力地朝着外面挤去。可惜,这座猜谜台实在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人头簇动,拥挤得连多一只脚都没地方放,任宇泓墨武功再高,也没有施展的余地,他总不能施展轻功,踩着众人的脑袋一路飞过去吧?

他倒是没问题,元歌肯定不会喜欢!

因此,当宇泓墨奋力挤出猜谜台拥挤的人群时,却已经不见元歌的身影,只能恨恨的咬牙:“温逸兰,还有姓秦的,我记住你们了!”

离开拥挤的猜谜台,四人都觉得松了口气,随意在大街上闲逛着。

经过刚才的种种试探,裴元歌对秦灏君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看他和温姐姐相处得也好,将来两人成婚后,应该能够夫妻和睦,恩爱情浓吧?这样一来,温姐姐将来婚后的生活想必会过得比较舒心。见温逸兰和秦灏君正在谈论诗词,在这方面温逸兰造诣不高,但肯认真听,秦灏君又是二甲出身,诗词文章都很出色,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倒也谈得十分投契。

裴元歌见状,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不去偷听两人的谈话。

而几乎和她同时,秦灏君的好友陈玉明也跟着退后几步,给两人腾出空间,察觉到裴元歌的动作,顿时向她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都明白彼此的心思,便不再说话。

裴元歌随意地四处瞄看着,突然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忽然间眼眸一凝,看到旁边胡同口人影一闪,身形似乎是裴元容的模样,心头微微沉思,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不过不能偷偷离开,总要跟温姐姐打声招呼,免得以为她失踪了,于是上前轻声附耳道:“温姐姐,我看到三姐姐她们,过去打个招呼,待会儿在赤霞河中游放河灯的地方见面,好吗?”

温逸兰正跟秦灏君说得开心,不在意地道:“好,那我在那里等你。”

向众人告别后,裴元歌穿过巷子,果然看到裴元容鬼鬼祟祟地注意着身边的动静,特意挑阴暗少人的路走,不但裴元舞和裴元巧不在身边,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不在,不知道是想做什么?裴元歌思索着,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穿过几条街,忽然见裴元容表情兴奋起来,提裙跑到前方一人跟前,娇喘吁吁地道:“关晓,你等了很久了吧?”

旁边灯笼的照射下,那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蓦然转身,柔情满面,正是万关晓。

裴元歌顿时失笑,暗笑自己脑袋不灵光,乞愿节难得能够光明正大地外出,裴元容焉能不趁这个机会跟万关晓私会?既然是要私会情郎,当然要甩开裴元舞和裴元巧,以及贴身丫鬟,免得被人知晓,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想到。不想听这两人卿卿我我,裴元歌悄悄地退了出来,顺原路返回。

然而,才刚走出一条有些冷寂的胡同,后方忽然有人道:“姑娘请留步!”

裴元歌转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顿时看到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明亮而热烈,如果熊熊燃烧的火焰,绽放着狂野和自信。他的面容本来也算俊美,只是肤色微黑,眼眸深刻,使得整张脸犹如刀凿斧刻般,带着一种尖锐而锋利的感觉,与京城男子的温雅内敛完全不同,浑身都充满了肆无忌惮的野性。

在这瞬间,裴元歌忽然有种置身山野丛林,被猛虎猎豹盯上的错觉,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避开他的眸光,淡淡问道:“公子是在跟我说话吗?”

“现在这条街上就只有我跟小姐两个人,我不是跟你说话,还能跟谁?”鹰眸男子笑着道。

裴元歌眉头紧皱:“但我并未见过公子。”

“你没见过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很好奇,想知道我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物,现在看起来,还算满意,至少没有被我吓得瑟瑟缩缩,也没有一见我就想贴上来,至少这点冷静我还是很欣赏的。”鹰眸男子肆无忌惮地道,毫不掩饰眼眸中的探索之意,“好了,现在我有兴趣,想看看面纱下是张怎样的容貌了!”

听他言语无礼,裴元歌面色生寒:“公子请自重!”什么未婚妻,胡言乱语,简直是疯子!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鹰眸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裴元歌慌忙后退一步,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愤怒。

见她这般反应,鹰眸男子忽然一拍额头,恍然道:“对了,说了半天,裴四小姐还不知道我是谁,难怪如此境界。在下李明昊,靖州人士,家父名讳上树下杰。我就是那位父亲贪图你们王家钱财,为我和小姐定下亲事,后来又毁诺悔婚的靖州左布政使司参政李树杰的儿子。我听说有人说京城又冒出来一人自称是家父,又出来一位王小姐,自称与我早有婚约,所以特意赶来看看我的未婚妻究竟是何等模样!”

靖州人士?李树杰之子李明昊?

裴元歌心中猛地一震,随即想到,现在离温阁老派人到靖州也已经有两个月,算起来靖州李树杰也该得到消息,想必是派李树杰前来为自己辩白,解释清楚整件事的经过。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不明白李公子的意思,如果要找未婚妻,应该去找那位王小姐,你找错人了!”

这件事当然不能承认!

“小姐又何必遮掩隐瞒?”李明昊微微一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对碧玉簪,莹润通透,刻成缠花形状,正是猜谜台上那对,“我故意弄出一对碧玉簪,在上面刻下靖州云竹县王的字样,又故意在乞愿节的猜谜台上摆出,这对碧玉簪打造得如此精美,必得女子喜爱,想必会引来许多围观,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能将整个京城的女子都吸引来。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这对碧玉簪的确吸引来不少女子。”

果然这对碧玉簪有古怪,原来是为了引她出来!

裴元歌神色沉静:“所以呢?”

“有人冒充家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而那位王小姐能够破解这个连环局,必然是聪明绝顶的人。聪明人大部分好奇心都会很重,遇到别人不能解的难题定然会感兴趣。所以我故意命人说这对碧玉簪本身就是谜面,能够猜中谜底者便能赢得碧玉簪。但实际上,这对碧玉簪根本就是不是什么谜题,自然也没人能够猜对,我的目的,只是想要以此来诱导小姐仔细观察这对碧玉簪。”

“然后呢?”裴元歌不动声色,淡淡问道。

“其余小姐看到这对碧玉簪,只会流露出喜爱却不能得手的遗憾,以及无法解答谜题的不甘,可是小姐你却不同。当你看到碧玉簪上所刻的字样后,表情虽然仍然保持温淡,但眼眸却在一瞬间深邃起来,显然看出这行字中的玄机。现在离那长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月,这中间又有许多事端,那场事早就被人抛到九霄云外,更加难以记得其中的细节。所以,在这时候还能对这行字有反应的人,只有可能是当时那场事件的当事人,比如那位自称是我未婚妻的王姑娘!”李明昊微笑着,将自己的谋划娓娓道来。

裴元歌心中警戒,这次干脆不再说话,听李明昊继续说下去。

“任何人,看到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根本就不存在的碧玉簪,居然在现实中出现,猝不及防下都会大吃一惊,心头震撼。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小姐你掩饰的本领很到家,即使骤然发现碧玉簪上的字样,仍然没有失态,若非我先前就对小姐多有关注,还真的很难发现你眼神的微妙变化。”李明昊笑着,扬眉笑道,“小姐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特别关注你?”

裴元歌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因为当时在人群中,我听到你叫另外一个女孩‘温姐姐’。当时那场事端的起因是温阁老嫡孙女的婚事,小姐既然肯为温府解这个局,想必跟温府关系匪浅,更有可能跟温小姐是至交好友。虽然我不确定那位温小姐是不是温阁老的嫡孙女,但是,听到温这个姓,我理所当然会多注意些,也很正常吧?”李明昊眼眸微扬,嘴角下意识地微微勾起,笑容中带了几分怡然自得,黝黑的眼眸灼灼地盯着裴元歌。

裴元歌依然不答话。

“看温小姐和她旁边那位男子的情形,似乎是男女在相看,但是彼此之前并未见过,所以不好相认。我看着小姐帮温小姐出谋划策,用不经意的方式报出温小姐的姓,引起那位公子的注意,又出主意让那位公子上前猜谜,替温小姐试探那位公子的心思和为人,同时让那位公子了解温小姐的豁达磊落,种种心思,精巧玲珑,即使是我也不得不为小姐叫声好!”李明昊说着,眼眸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丝毫不加掩饰,“跟温姓小姐交好,又心思玲珑,这就很值得怀疑了,所以我命家仆故意邀请两位上台,终于从小姐的眼神中察觉到异样,确定小姐就是我要找的人!”

没想到这个人看似粗犷野性,谋划却如此精密,心思竟然如此细腻,果然人不可貌相!

裴元歌心中暗暗警惕。

“当然,我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上前求证,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就算我找错了人也没关系,最多继续再找就是。但是,你的反应告诉我,我没有找错!当然,精心设计以为没有人能够看出来的局,居然轻易被辨认出来,任谁都会惊讶,想要听听前因后果,裴四小姐,我没说错吧?”

李明昊朗声道,看着她瞬间凝定的眼眸,透漏出微微的疑惑,高声大笑道,“裴四小姐不用这么惊讶,当天你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容貌,但是从声音能听得出来很年轻,而裴四小姐跟温小姐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裴四小姐最近在京城的话题这么多,这中间自然也有赞美你冰雪聪慧的,我能猜到是你也很正常,不是吗?”

裴元歌静静问道:“李公子这么费尽心机地要找我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拿我的婚姻大事做文章,不管对方有什么苦衷。所以最开始我想找你出来,是因为有人自称是我的未婚妻,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想找她出来教训一顿。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李明昊微微一笑,看向裴元歌的眼眸炽热如火焰,“我看上你了!”

“李公子请自重!”裴元歌恼怒地道,“如果说李公子是因为那些话语而来找我的话,我承认那些事情的确影响到了令尊的声誉,我愿意道歉。但除此之外,请李公子注意你的言辞,女子清誉珍贵如玉,不容玷污,小女子已经一身麻烦,不想再招惹是非,还请李公子慎言!”

“我知道,你们京城不像我们靖州,规矩多,束缚大,女子名声稍微有点瑕疵,就很难找到好的人家,说起来真是够愚昧的!所谓名声,不过也就是人传出来的,口口相传,哪能没有舛误?自己没有亲眼去看,单凭名声就断定好坏,这样的人家不嫁过去也是好事!反正我不会在乎这些,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耳朵,我觉得你好,这就够了!”李明昊浑不在意地道。

裴元歌冷冷的道:“李公子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好吧,那我就入乡随俗,暂时不会到处嚷嚷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知道裴四小姐如今的处境有些艰难。”李明昊笑着道,眼眸中却依然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不过,只是暂时的,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风光大嫁给我!我李明昊说的话,从来算话,绝无虚言!”

“也许你的话从前没有虚言,但是这次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绝对会成为虚言!”

淡淡的话语从街道的另一端传来,不向李明昊那般清朗坚决,声音很有些轻描淡显的味道,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和气势,一时间几乎连空气都凝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