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嫣红姑娘所说,像她们这样一楼的大姑娘,即便十三四岁就被送入青楼,由于姿色容貌等硬件条件限制,这十几年基本上都混迹在一楼,过着来者不拒的生活,而且这年月还没有‘快餐’一说,固定的价格,一晚一晚的任青春流逝。还要每晚使出浑身解数,不敢有丝毫怠慢,就是想要为自己赢取一些微薄的赏钱,正常情况下,每晚她们的标准收入是五两银子,不过醉心楼要抽取三两银子,到姑娘手中只有二两,看起来二两银子不少了,相当于杨小四这类人的年薪了,可对于姑娘来说却微不足道,因为醉心楼的赎身银,动辄千两,就连退役银也要一百两之巨。
这也是姑娘们为什么与刘李佤亲近的原因。他最近一些力看似玩闹的举动,却成功的激起了客人们的新鲜感,通过听故事,抢仙女等活动,让一些在二楼甚至三楼都有相好的熟客,依然投入到了一楼的客房中,他们出手之阔绰,让一楼的姑娘们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只是那些到了退休年龄的姑娘很无奈,刚刚升起的希望马上就要破灭了。再说,姑娘想攒钱实在不容易,无论是今生还是后世,既然以己身取悦客人,那对自己的包装就必不可少,这里的姑娘简单点,无非是漂亮的衣裙和胭脂水粉,可后世的小姐,除了多种多样的化妆品,漂亮性感的衣服外,有的需要经常美容,甚至还有的整形……偶尔在街上看到那些光鲜亮丽,一身名牌,出入各大美容院的漂亮女人,不一定都是富家女,小三妹,相信很大一部分是姑娘!
再说醉心楼的姑娘,抛去日常开销和对自己的包装费之外,她们剩下在手中的银两真的不多,能缴纳退役费就很不错了,当然还有最重要一点是,她们到二十八岁属于被青楼清退,是退役,并不是赎身,还属于贱籍。也就是说还属于奴隶范畴,打工拿不到薪水,出嫁也不会有任何名分,与骡马无疑,这才是最惨的,完全被隔离在社会之外,生不如死。
刘李佤无奈的摇摇头。这青楼就是卸磨杀驴的典型啊。一旦姑娘失去价值将被弃之如草芥,当然这主要也归功于那些喜新厌旧的男人们,既然是出来混,谁不想要新鲜稚嫩的,不过这只能说明这时代的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真正的魅力,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才算正式迈入成熟期,明白了自身特点,也懂得取悦男人,对比年轻姑娘的新鲜稚嫩,她们属于鲜嫩多,汁……
刘李佤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维观念,只能看着身边姑娘们泣不成声,绝望的情绪在会场中弥漫,前面以武丽娘为首的三巨头表情冷漠,除了见惯不怪,还有铁石心肠。
武丽娘轻轻将手中的名册放下,示意姑娘们可以主动站出来报名了。她这轻微的举动却将整个气氛降至了冰点,悲伤的情绪笼罩着每一个人,兔死狐悲,这是每一个姑娘的最终命运,稍有优越性的仅有三楼的几个姑娘,她们容貌出众,年轻貌美,又无数恩客等着宠幸,若不是醉心楼不放,早已被财主老爷们收为外宅了,所以也只有她们没有太过担忧,但都是青楼同命运姑娘,谁也不会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一个一楼的姑娘满脸泪水的忽然冲出来,一下跪在武丽娘她们的桌前,磕头如捣蒜,无比凄惨的哭嚎道:“老板娘,求你发发慈悲吧,多宽限我几天,我还差一百三十两银子就凑够赎身了,我在醉心楼已经十二年了,也为醉心楼赚了不少,请老板娘念念旧情,多宽限我一些时日吧,我求求你……”
这名姑娘哭得无比凄厉,其他人的心也都被她哭碎了,这女人刘李佤也认识,一楼的姑娘花名叫翠屏,离开醉心楼可以去做个潜伏特工,这姑娘样貌平平,十几年的青楼生活,让她的脸上布满了风尘之气,但还差一百多两就够赎身银了,这充分说明她还是有卖点的,也就是她那白皙宛如水晶般的皮肤,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她就是其中的典型。
不过,一百三十两啊,对在座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接一个客人五两银子还要被醉心楼分去一半,赎身银是五百两,这是多艰难的血汗钱啊,一面给醉心楼赚银子,一面又要攒钱给她们为自己赎身,这他妈移动式双向收费原来是从青楼演变而来的!
这翠屏姑娘也够节俭了,十多年时间攒了三百多两银子,实属不易啊。只是沈醉金冰冷的一句话,仿佛死刑宣判:“还差一百三十两?即便按照原规定宽限你到年关,这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又如何能赚到一百三十两呢?”
沈醉金虽然说的冷酷,但事实也是如此,一楼的姑娘不是每天都会有客人关顾的,何况她这个年纪,在醉心楼十几年毫无新鲜感了,又没有相好的,更没有大手笔的恩客,即便算她每天都有客人,除去醉心楼分成之外,她自己每天只有二两五钱银子,如果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不吃不喝不打扮也许还有一线机会,可是,越到最后冲刺的时候,她越要努力装扮自己,让自己更具吸引力和竞争力,这些都是要投资的,所以,这一百三十两,几乎成了她的催命符。
117 逆天改命
翠屏看着沈醉金冰冷的眼神,心若死灰,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刘李佤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查一百三十两银子,就像考试得五十九分一样,身在地狱却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天堂的大门,痛苦的挣扎。
翠屏姑娘性格不错,平日里和谁都是有说有笑,人缘很好,现在看她如此凄惨的摸样,很多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姐妹都想帮她一把,可却又有心无力,那些年轻的姑娘有时间却没有积蓄,那些岁数和她相仿的姑娘有机会,可也即将面临和她一样的命运。
一百三十两刘李佤有,昨天从叶公子身上蹭的银子不下一千两,被他拆散了分别存在不同的钱庄,此时身上就有一百五十两银票,不过他不能拿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无底洞,如果他现在帮了翠屏姑娘,那么其他到期的姑娘也会找他帮忙,帮人的时候你是好人,可有一天他也山穷水尽了,帮不上忙了,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刘李佤摇了摇头,选择了沉默。
“人的命天注定,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尽快做个了断,不然别怪我无情。”面对一片泪水的海洋,武丽娘依然冷漠,她站起身,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又将那本名车交给了身边凶神恶煞的王猛,示意姑娘们如果不自觉点,那就交由王猛他们强制执行了。
说完,武丽娘转身走了,刚迈上楼梯忽然又转过身,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刘李佤的身上,淡淡的说:“从今天开始,未来三天,二楼三楼的姑娘不要下楼抢客人,给一楼的姐妹一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三天之内如何逆天改命!”
刘李佤看着她轻蔑的眼神,顿时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这娘们,没看出来还有如此变态的心里,留三天时间看着姑娘们垂死挣扎,而她看着自己,似乎也看出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让二楼三楼的姑娘不要来碍事,想看看自己何如帮助这些姑娘摆脱命运。
挑衅是吗?刘李佤紧咬牙关,蹭的一下站起身,把身边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嘛,武丽娘也是微微一怔,看着他……
只见刘李佤潇洒的一个转身,弯腰,屁股对着武丽娘,狠狠的在上面拍了两巴掌,他这是在告诉武丽娘他们两人之间的赌注,拍自己都如此凶狠,到时候拍她pp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
武丽娘脸上闪过一丝红潮,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转身上楼了,不过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仿佛便秘多时终于有感觉了……
众人不明白刘李佤这猥琐的举动是什么一丝,但却把武丽娘的话当成了一种仁慈,这个决定二楼三楼的姑娘都没有反对,有人是真心的同情这些一楼的姐妹,想给她们一个机会,有人则纯属等着看热闹。
三巨头走了,会场更加愁云惨淡,刘李佤这才发现,原来这次要清退的姑娘竟然全在一楼,一共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哭倒在地的翠屏姑娘,一个是人群中呆若木鸡的花名叫秀珠姑娘,此时她已经被吓傻了。
虽然今年只有两个人,但根据嫣红姑娘介绍,明年这个时候将是大世降临,届时仅仅一楼就将会有十八位姑娘年满二十八周岁,将会全部被清退,应该是醉心楼史上最大的一次清洗。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刘李佤一阵诧异,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在多年前,周边很多县城发生过一次历史罕见的大旱灾,饿死了不少人,为了生存,好多人家选择了卖儿卖女,当时各大青楼都接收了不少适龄的女孩子,所以才会在明年统一到期!
刘李佤无语,命运真是太可怕了!
看看周围,一些姑娘哭得比翠屏还伤心,人家翠屏虽然赶上了这一波,但好歹人家还有三百多两银子,可她们,姿色平平,毫无特色,在醉心楼本就是混吃等死,平日生意惨淡,赎身自然是无望,出了醉心楼大门冻饿而死的可能性很大。
此时对翠屏和秀珠是痛苦的,但对那些明年到期的十八人来说是更大的折磨。现在对于明年到期的十八个人来说,就像刚刚宣判了死刑缓刑一年的囚徒,而此时正在看着其他犯人斩首,心里的折磨更可怕。
二楼和三楼的姑娘们走了,小厮和杂役也算去,大堂内这剩下一楼数十个姑娘,心中悲切,感同身受,命运变成了一条绳索将她们捆绑在一起,不过是有人在前有人在后而已。
刘李佤站起身,轻声一叹,准备离开,这里的气氛让他全身难受,可就在这时,那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翠屏姑娘忽然一跃而起,脸上热泪涌动,风一般的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刘李佤身上,紧抓着他的脚踝,哭嚎道:“小七哥,救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
众人和刘李佤一样都愣住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难道翠屏姑娘知道自己藏了银子?
翠屏姑娘抬起头,泪水滂沱:“小七哥,我知道你博学多才,若不是你最近讲故事,让我们扮仙女,我也不会有现在的三百多两银子,我现在还差一百多两就能赎身了,求你再帮帮我,扮仙女,伴妖精,扮女鬼,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凑齐五百两我就能自由了,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吸引客人的办法的,求求你……”
翠屏姑娘苦苦哀求,如雨的泪水打湿了刘李佤的长衫,旁边不少姑娘暗自咋舌,原来她那三百多两都是最近才赚到的,估计是哪位恩客玩得尽兴阔绰出手了,当然更让人惊讶的还是刘李佤的创意,看似简单,只动动嘴皮子,却能勾起那些资深色鬼们的新鲜感和兴趣,例如像春哥和曾爷那样的大佬都会加入其中,如果让他们尽兴,一次性赚到赎身银都不稀奇。
以前没注意,现在翠屏姑娘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更显得刘李佤的与众不同。
他自己也自鸣得意的摸了摸头发,心中暗道‘知识改变命运,创意改变生活’!
118 心理辅导
翠屏姑娘抱着他的双腿哭得近乎昏厥,刘李佤始终没有开口,众人也从紧张中渐渐生出了一丝绝望的情绪。
刘李佤确实与众不同,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只有三天时间根本就是迫在眉睫,可刘李佤不过是一个被发配至此为奴的落魄公子,他也没有一百三十两的巨款,而翠屏也没有相熟,常来捧场的恩客,想借钱都没地方,短短三天时间有什么方式,让那些常来青楼,花钱如流水的财主看上翠屏,还心甘情愿的砸银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翠屏三天后就要离开,即便凑够了五百两银子赎身,贱籍变成了良民,她一个奔三的‘老女人’,身无分有,又有青楼史,她又如何生存呢?恐怕严冬一至她依然会像许多前辈一样死于风雪中。
刘李佤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赞助她,这里还有其他十九个姑娘呢,一人五百两,别说是他,就算叶公子那花钱如流水般的超级二代一时间也负担不起,何况人家为二十多个女人赎了身干什么用啊?
不过眼看着翠屏就要昏过去了,泪流成河,刘李佤还是心软了,还有刚才武丽娘那轻蔑的眼神和挑衅的话语,无一不激起了刘李佤斗志,他俯下身将瘫软的翠屏姑娘扶起来,当翠屏看到他那双坚毅又闪亮的眼镜时,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感觉好像一座高大的山岳挡在自己身前,如柳絮随风摆的自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宁静。
看着柔弱的翠屏,刘李佤心里也不是滋味,现在自己拉着她,如果在放手,很可能就断送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神仙皇帝,但也绝不会见死不救,当然,看到老头老太太摔倒肯定也不扶!
刘李佤扶着翠屏坐下,旁边与她交好的姐妹上来,又是擦泪,又是倒茶,让她在凄凉无助中感到了一丝人间真情,但她一双无助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刘李佤。
刘李佤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翠屏姑娘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一听这话,翠屏大喜,现在刘李佤就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不然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看着他的笑容,不自禁的又要跪下去,刘李佤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脸上那自信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尽管其他姑娘还有些不太相信,但一时间也为他表现出的自信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