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璟本已经坐下了,听到这话便起身道:“太皇太后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林氏只好软言道:“哀家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哀家到底也是推了你儿子登上了皇帝位,没让你大哥那个庶子做了小皇帝,玉衡啊,哀家年纪也不小了,就想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你也不给哀家这个机会吗?”
你要是想享受天伦之乐,当时何必同意段恒生登基,任他杀了自己的儿子简文帝,她当时要是拖一段时间,不承认段恒生的篡位,段璟也就赶回来了,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想着都是自己的孙子,谁登基都少不了她太皇太后的位置。现在说这些话,简直不知所谓,可笑至极,馨宁暗搓搓的想着。
段璟显然也是这般想法,他脸上泛起微笑,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心情很好,可惜他笑意却没达眼底,漠然道:“太皇太后说哪里话。”
段璟是那种越生气越要强迫自己笑的那种人,馨宁很了解他,她见段璟笑的难看,便知道他已经是怒气上头了,识相的低了头,没敢插话。
可林氏并不了解自己的孙子,段璟是由他丈夫亲自教养的,也一直跟着丈夫住,她当年也就是负责了一下段璟的吃食和衣物。而段璟长大之后便去了辽阳,简文帝登基之后她也没怎么跟段璟交流过。
她以为段璟是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况且,你如今虽然没有自封为太上皇,只是封了摄政王,可人人都清楚你是陛下的生身父亲,你住在太子应住的东宫殿也不妥。不妥不说,东宫殿到底还是小,陛下是一国之君,他应该早起去上书房读书,教他的大学士总不能去东宫上课吧?他那些伴读又住到哪里?难道都挤在东宫不成?每日上朝呢?从东宫到宫里上朝多不方便啊?还要早起坐马车去太和殿。还有永宁,她可是长公主,哪有未嫁的长公主住到宫外头去的?这样以后嫁人是会被驸马家里嫌弃的。”
然后她看到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馨宁,她本就讨厌馨宁,而馨宁又跟个鹌鹑似的躲在段璟身后。本来说是已经死了,现在又好好的享受起了荣华富贵,连她的懿旨也不理会,于是怒上心头训斥道:“周氏,哀家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低着头想什么呢?”
馨宁突然被点了名,连忙一脸恭顺的道:“太皇太后,孙媳妇听着呢。”
林氏却不理她了,又对段璟道:“你打算把周氏怎么办?在皇家玉牒上她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却活生生的回来了,这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吗?周氏,你可算是青史留名了,玉衡,你打算要后人怎么写你啊?你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啊。”
馨宁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段璟,然后她非常清晰的看到段璟额头旁边的青筋跳了一下,她急忙伸手握了段璟的手,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孙媳妇今日是来请安的,要是因此气到您的身体就是孙媳妇和王爷的罪过了。”
段璟被馨宁安抚,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祖母,您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这些都是有解决办法的。”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润哥儿,道:“祖母无非觉得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东宫殿不妥,这个孙儿早有想法,孙儿打算把东宫殿改成临时的行宫,等润哥儿大婚生了儿子之后我们再搬到京城外的行宫去。至于润哥儿的课程,已经指定了丁沉来教,能给润哥儿讲课的人,将来都是帝师,帝师贵精不贵多,他的学问您大可放心,孙儿就是他教出来的,至于骑射等课程,孙儿想亲自来教。还有润哥儿的伴读,之前选的都免了,孙儿考教过那些伴读的学问,皆是些华而不实的纨绔勋贵子弟,要重新选一些文臣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