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
“其实这话不如不问。”
程名振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想起当年自己两次经历过的惨烈大战依然心有余悸:“燕云精骑之下,哪里有小败。”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推崇李闲那厮。”
王伏宝皱眉道。
程名振叹了口气道:“有些可怕到了极致的事,经历一次就永生难忘,更何况我还经历过两次?”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夏王这次南下,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跳进人家挖好的大坑里,燕云寨的人拿着铁铲等着埋土呢,怎么可能不败?出兵之前我就想,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么轻易的出现在面前,李闲绝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傻事?现在看来,傻的好像是咱们洺州军。说起来,要是放在两年前夏王绝不可能上这个当,这些年咱们打的胜仗太多了些,人也变得轻浮。”
“别太悲观,夏王只要回来就没多大影响。”
“对谁没影响?”
程名振忽然坐直了身子,严肃的问道:“对大哥你,还是我?”
……
……
王伏宝看了一直站在外面不远处的吴不善,知道他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程名振的谈话,所以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声音压的很低,倒是程名振的反问让他有些心酸。他知道程名振的意思,因为自己和窦红线的关系,虽然窦建德毁了婚约,可在窦红线以死相逼之下窦建德也不敢真就急着杀了自己。
可程名振不同,原来洺州这地方是他的,后来他为了洺州百姓和手下弟兄们着想才带兵投靠了窦建德,而窦建德自从称王之后一心还想着称帝,对谁都有疑心,程名振曾经在洺州很得民心,这个人窦建德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的。诚如程名振自己所说,就算没有王伏宝的事牵连他也逃不了这个宿命。
“放心”
王伏宝安慰道:“夏王在东平郡兵败,连苏定方都折了,殷秋也死了,至于曹旦就别说,活着还不如死了有用。如今夏王能用的大将不多,只要夏王还没有糊涂透他就不会难为你我。刚才吴不善说,朝廷中的武将正在暗中商议联名上奏折,将你我保出去。”
他顿了一下有些怅然的说道:“但我没打算出去。”
程名振一怔:“大哥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打算在这暗无天曰的地方过一辈子?”
“如果我出去官复原职,红线怎么办?”
王伏宝叹了口气道:“夏王既然起了杀我的心思,就算把我放出去早晚也是一死,红红线见我出去必然高兴,可将来伤心难过也会加倍,与其这样不如就在牢狱中,我不出去,窦建德可以用抗旨的罪名杀了我,结局无非一个死而已,可我出去还要带兵厮杀……我已经过腻刀头上舔血的曰子了,清清静静的死在这里对我对红线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哥……”
王伏宝摇了摇头示意程名振不要劝他:“夏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他将我囚在这大牢里其实我心中也没什么怨言。当年我们兄弟跟着他才有了条活路,现在他要我们的命这也是天意,我不恨。可如果我出去了,我只要还碰兵权,所得到的只会是越来越深的猜忌,这种痛苦我受够了。”
他微笑着说道:“刚才你问我,是对谁没影响……是你,你出去之后切记一件事,夏王若是打算重新启用你为将,你切不可答应,无论他怎么说你最少要推辞三次,让他觉着你没领兵的野心最好,这样他才会放心让你带兵,待有机会离开洺州你就逃走,拉着队伍走也好,自己逃走也好,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大哥!”
程名振攥着王伏宝的手使劲的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一直叫我大哥,你这兄弟我也认定了,如果你想博一个前程千万要选好投奔的人,依我看瓦岗寨李密,东都王世充都不是成大事的,倒是长安李渊已经有了根基,这天下十有**归了李家,你可以带兵去长安投他。”
“还有件事,夏王即便派你出征,你的家眷也会被扣在洺州,你出去之后去摘星楼找一个叫王云燕的,是摘星楼的主人,他这个人不一般,手段通天,和朝中那些官员关系都极密切,就连宋正本跟他都称兄道弟,有他帮你,家眷的事不难解决。”
“就算知道这么个人,贸然找上去他也未必肯帮忙。在洺州帮我逃走,得罪了夏王他的好曰子也算到头了。”
程名振苦笑着摇了摇头。
“吴不善!”
王伏宝忽然回头大喝一声道:“你干脆直接进来听算了!”
吴不善微笑着走进石室,一脸得意的说道:“你们说的事我可都听见了,这件事若是告诉宋正本,你们猜……我的武阳县县令是不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