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兄,你这是?”
魏季尘心中微微一惊,谁不知道谭嗣同一剑二琴从不离身,“蕉雨琴”与“凤矩剑”都是他平时最崇敬之文天祥的旧物,他珍爱如命,得到之后连少年时代从未离身的七星剑都被他留在了‘大夫第’,而佩上了这把宝剑。
如今却要将这把凤矩剑赠予自己。
“魏帅,谭某要西去京师了。”
谭嗣同眉头微微皱起,带着点惆怅的说道:“此去经年,也不知与魏帅能够何时再见,魏帅是谭某尊敬佩服之人,凤矩剑交给你,不会辱没了她。”
“去京师!”魏季尘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脸色晦明晦暗的问道:“京师龙潭虎穴,危险重重,谭兄真要去吗?”
谭嗣同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坚定,缓缓说道:“辽东有魏帅这样的人在,多谭某一个不多,少谭某一个不少,但是京师却不同,京师奸妄、守旧之人当道,正是需要像某这样的人前去警醒世人,谭某在辽东这段时日,多谢魏帅的看重以及照顾,无以为报,几多惭愧啊。”
谭嗣同要去京师,并非为了求名利,如今帝后两党斗争已经十分剧烈,一些人已经离开京师,暂时躲避,像谭嗣同这样,不顾自身安危的,还真少。
“既然如此,魏某也不再多劝,今日就与谭兄把酒言欢,一醉方归。”魏季尘知道他去心已定,便收回劝说之词,素性成全他的一份心意。
反正以他的能力,想要救个把人,还是能够办到的。
谭嗣同也正有此意,并不反对,而是静静坐着。
府中人连忙摆好酒菜,三人正要豪饮,门外传来一声悠扬的佛号:“阿弥陀佛,喝酒伤身,众位施主何不品一品老和尚煮的茶呢?”
只见门口悠然走入归西和尚,他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拧着个茶壶,一脸古波平静的样子。
“想不到和尚你也来凑热闹了,复生兄是要向我告辞,和尚莫非也是来告辞的?”
魏季尘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
归西老和尚栖身在他的魏府,平日除了吃斋念佛,偶尔还指点一下府上亲卫的功夫,众人这才发现,老和尚不但佛法高深,一身功夫更是不俗。
“归西,归西,谭施主既然往西而去,老和尚怎能独留魏施主府上,亦当往西而去,施主的心,不是同样往西而去了麽。”归西和尚佛袍一掀,人已经坐了下来,放下茶壶,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魏季尘。
魏季尘怔了怔,不再多说,而是拿起桌上的酒来,狠狠的喝了一口。
归西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了几杯茶摆在众人身前。
谭嗣同同样摇了摇有,笑道:“弟子今日恐怕要让大师你失望了。”
谭嗣同从老和尚那里学了不少的佛学,因此自称弟子。
他端起一杯酒来,一仰脖子,兹的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一杯酒就下了肚,一脸的伤感。
“我辈虫吟真碌碌,高歌商颂彼何人,十年醉梦天难醒,一寸芳心镜不尘。”
谭嗣同长叹一声。又端起酒杯来,拼命的灌酒,一口气喝了十来杯。
这下,轮到魏季尘无奈的摇头了,只有无言的陪着谭嗣同喝酒了。
一位将军,一位和尚,一位文士,还有一位豪侠,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酒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