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屋中便是一默,秦勇见平煜并无接茬的意思,望望窗外,起身解围道:“今夜已过去大半晚,尤其是洪帮主和陆公子一路风尘,想必也已疲劳至极,眼下既事情多少理出了头绪,不如先各自回屋歇息一晌,明日一早,咱们再继续。”
白长老及柳副帮主忙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左右南星派攻打不进来,先歇一晚再理会。”
平煜静了片刻,也起身道:“既如此,便明日再来商议。”
傅兰芽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忙提了裙,悄悄退回了暗道,回到隔壁厢房。
秦勇因是主人,细细安排了众锦衣卫的下处后,才告辞而去。
平煜令林惟安和许赫替换了陈尔升及李珉,自己则回房歇息,立在房中,忍不出看向空荡荡的床,今夜一行人在秦门别院里,耳目众多,他是不用在跟傅兰芽主仆睡在一间房了,可以尽情睡在床上,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总窝在榻上或地上。
甚好!
他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到净房草草洗漱一番,正准备歇下,下人忽送来一套干净衣裳,笑道:“当家的让给众位大人送来的。”
平煜见从鞋到袜都齐全,十分周到,本不欲收下,稍后再换上先前的脏衣裳便是了,可刚要回绝,忽然瞥见自己衣领上沾了几滴血渍,想起跟傅兰芽在一处时情景,脑中轰然作响,脸上烧得厉害,只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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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芽回屋后,因短时间内掌握了太多线索,心绪沉浮,睡得并不踏实。
一觉过去,已到早上。
简单梳洗完毕,下人来送早膳。
昨夜来时已是半夜,她无从窥得院中全貌,眼下便借着下人送早餐的机会,打算好好打量一番院中格局。
谁知刚一开门,就见下人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早膳,秦晏殊立在一旁,正耐着性子跟陈尔升和李珉周旋。
见傅兰芽出来,秦晏殊低眉看着她道:“傅小姐,昨晚太累,你用了早膳,不如再歇一会。”
傅兰芽笑着点点头道:“多谢秦公子。”
微微仰头,正要越过他肩膀,细看院中的格局,忽然瞥见平煜从邻房出来,分明已听到这边动静,却没有转头的打算,自顾自下了台阶,往院外走去。
让傅兰芽意外的是,平煜身上穿着件雪青色的长袍,颜色簇新,以往从未见过,不知从何处所得。想了一会,意识到是秦门中人安排下的。
平煜走了一段,听秦晏殊仍在跟傅兰芽搭话,脚步又突兀地停下,立在原地,默了片刻,又转身朝院中走来。
这一回,视秦晏殊于无物,径直走到傅兰芽面前,对傅兰芽道:“我有话要问你。”
傅兰芽不知他何意,见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抿了抿嘴,静静让开一旁,等他进来。
平煜扬扬眉,看向秦晏殊,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道:“秦掌门,吾等审问罪眷,不容不相干的人旁听,请回避。”
秦晏殊见平煜虽进了房,却还记得敞开房门,分明是怕有损傅兰芽的闺誉,虽冒了一肚火,到底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傅兰芽跟在平煜身后进了房,垂眸立在一旁,等他的示下。
等了半晌,见他背对自己立着,不见半点反应,只觉饿得头晕,不肯再陪他莫名其妙地罚站,走到桌旁,自顾自坐下道:“平大人,我饿了,容我先用了膳再回话。”
平煜听得轻微的匙筷声从身后传来,这才动了动身子,走到桌旁,将绣春刀放下。
林嬷嬷正好从净房出来,见平煜在一旁看着小姐用膳,讶道:“平大人,您用过早膳没,可要跟此处一道用早膳?”
平煜脸上尴尬之色闪过,却并没有一口回绝。
傅兰芽滞了一下,抬眼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昨夜也未睡好。
林嬷嬷揣摩一番平煜的神色,见他显然有在此处用膳的意思,便走到桌旁,从那晚热气腾腾的粥里另盛出一碗,放到平煜面前,殷勤道:“平大人,用了早膳再问话吧。”
平煜见林嬷嬷已盛了粥,不好浪费粮食,便勉为其难地坐下。
两人头一回在一处用膳,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安静从容,屋子里却似乎涌动成一股看不见的暗流,让人耳热。
正默默无言地相对用着早膳,忽然院外有人进来,对李珉和陈尔升说了什么。
李珉尚未答言,陈尔升敲了敲门,极其认真道:“平大人,李将军、秦当家他们还在等着你过去用早膳呢。”
平煜险些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