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熟悉自己的武艺路数,不然就被打伤了。
对方盛气凌人、招式刁钻,那明艳而熟悉的眉目布满了狠毒凌重的杀气,面容冰寒骇人。
她疲于应付,不由得恍惚起来,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倘若对方才是真正的她,那么她把自己打伤或者打死了,那她不就死了吗?
想到此,她的防御更加绵软无力。剑尖如阴毒的小蛇迅捷地飞袭,咬向她的脖子,一旦咬上,便是见血封侯。
慕容辞大吃一惊,仓促地往地上一滚,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对方再度刺来,卷起千层浪、万重雪,涌荡如暴雷。她迅速收敛心神,再不专心应付,就要被对方杀死了。
接下来,她不再恍惚,不再怀疑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拥有感知、记忆,才是真正的她。
这另一个自己对她的刺杀或者就是第九殿的闯关主旨,没有人会对自己狠辣地下杀手,深怕误伤了自己。
那么,只有冷酷无情地杀死自己,才能成功地闯关。
这就是第九殿的吊诡与可怕。
因为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地做到冷酷无情地杀死自己。
心念至此,慕容辞心无旁骛地迎战。
过了几十招,她发现对方所出的杀招皆是她的思想幻化所催生,而且比她慢稍微一丁点儿。
她毫无顾忌地使出绝招,不仅迅疾,而且绵绵不绝好似江河东流。忽然,她举剑往自己的身子刺去,对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招,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对方举剑刺入身躯,瞬间,那人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四肢顿时绵软起来。
“阿辞……阿辞……”
她听见熟悉的叫声,迅速转过身,却落入一个温暖沉厚的胸膛,铁铸般推也推不开。
慕容彧死紧地抱着她,失而复得似的,脸颊蹭着她的腮,温存无限。
在这铜墙铁壁里,她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低闷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第九殿果然非同凡响,只有杀死自己才能通过考验。”他的大手揉抚她的后背,不舍得放开她。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方才杀死了自己。”她心里欣喜雀跃,看来她的头脑不比他差嘛。
“百花楼楼主果然不同于寻常人,设置了这样可怕的考验。世间的人再冷酷狠辣,也不会狠辣到杀死自己。或许在楼主看来,只有杀死自己才是真正的冷酷狠辣。”
天知道,方才他多么害怕,万一再也见不到她,他会怎么样。
他定会铲平百花楼!将百花楼所有人吊打、鞭笞,无日无夜!
慕容辞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窘迫地推开他,“方才那只是幻觉吧,可是楼主如何让我们产生幻觉?”
“那应该是幻境,我们看见的是幻境,或者说是自己的幻觉。”他解释道,“这大殿弥漫着一种迷人心性的毒气,无色无味,非常浓郁,我们才会产生幻觉。”
“什么毒气这么厉害?”
“应该是从曼陀罗里提炼出的,配合其他毒药研制而成。我们走吧。
青铜大门轰然大开,慕容彧牵着她的小手往北走。
第十殿,大殿依然空旷,北部中央放着一张宽大的鎏金雕椅,靠背、扶手雕着祥云和缠枝雪莲,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一个女子斜靠在雕椅上,侧卧的姿势优美而妖娆,曲线毕露,雪白柔纱覆着她玲珑浮凸的身躯,似乳白色的烟雾笼罩着那凝脂般的莹白肌肤,纯洁无暇却又撩拨人的心火。
那是一张清丽脱俗里带着几分娇媚可爱的面容,眉目清冷如深秋的碧水。
“姑娘就是百花楼楼主?”慕容彧开门见山地问。
“二位果然武艺卓绝,连闯九层花殿。”那白纱女子的眉目灵动起来,媚眼丝丝入扣,撩人得紧,“这世间还没人能连闯四关,二位是第一人。”
“百花楼不外如是。”慕容辞讥诮地冷笑。
“二位擅闯我百花楼,有何贵干?”那白纱女子不以为意,依然媚眼如丝,对慕容彧妩媚地眨眸,竭力勾引。
“百花楼在京城犯下惊天大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这个当楼主的还要问我有何贵干?”慕容辞讥笑。
“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这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地来闯百花楼?”那白纱女子利落地变了个姿势,那姿势更为暴露,吸引男人探究的目光。她忽然高深莫测地笑起来,盯着慕容彧,“不过你们来得好。只要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本楼主三日三夜,本楼主自当给你们一个交代。”
慕容辞似笑非笑地侧首看他,呵,真有意思。
慕容彧风光霁月道:“楼主想投怀送抱,可惜本王的怀抱只对心仪的女子敞开。”
她微窘,不过觉得非常解气——算他识相会说话。
白纱女子咯咯娇笑,“御王对身边的女子还真是痴心一片呐。不知她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是哪户人家的闺秀?”
慕容辞下巴微抬,傲骨铮铮,“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
白纱女子意味深长地微笑,“对本楼主来说,天底下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