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的守城士兵说他是癞/蛤/蟆,还想见他们鲁公,让他赶紧滚,别做梦了。
那些守城还冲着单子正吐口水,单子正不堪受/辱,立刻离开了鲁国。
他离开鲁国之后不知道去哪里才好,不过单子正好歹有些积蓄,带在身上也不至于落魄,就在他准备辗转其他地方,买块田地,安安心心种田过日子的时候,单子正遇到了一批难/民。
一个很娇/弱的女子在卖/身葬父,还有恶/霸要调/戏那女子,单子正看不过去,便出手救了那女子,女子想要委身与单子正,不过单子正没有答应。
那女子就哭泣的说,若是单子正不要自己,自己早晚会被恶/霸强占了去。
于是单子正就给了那女子一大笔钱,让她安葬了父亲去别的地方住。
女子千恩万谢得走了,单子正虽然损失了一笔钱,不过感觉做了好事,心里很舒坦。
但是哪知道单子正在半路遇到了女子,女子说有土/匪抓她,谁知道竟然是圈套,女子和女匪其实就是一伙儿的,那些土/匪用阴险的招数将单子正抓/住,他们知道单子正有钱,搜刮了单子正所有的钱财。
单子正懊悔的说:“子正不知那女子竟然是个骗子,还可怜了她,哪知道她卖/身葬的父亲,后来竟然活生生的跳了出来,还一起打劫了子正。”
吴纠听到这里,顿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单子正脸皮都要烧掉了。
齐侯本吃着醋,不过听到吴纠这么“嘲笑”单子正,心中顿时又可怜起单子正了。
单子正咳嗽了一声,讪讪地说:“只怪子正识人不明,后来子正身无分文,只好做苦力讨口饭吃,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齐公和大司徒。”
齐侯说:“这样罢,既然单大哥你无处去,孤便收留你,不过孤这里也没什么空缺的职位,让你看大门,你做不做?”
他这么说着,其实就是试探单子正,单子正听了也没有着恼,说:“子正这个人愚笨的很,若是齐公看得起,子正自然愿意。”
他这么一说,齐侯就笑了起来,说:“孤与你开玩笑的,单将军乃不世将才,怎么可能让单大哥去看大门?孤一会儿回宫之后,便让司马的人来领你,明日/你便可去司马报道了。”
单子正一听,好生惊讶,说:“这……君上您要收留子正?”
齐侯笑着说:“怎么?孤说出来的话还能有假?”
单子正赶忙说:“不不,子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子正得罪了天子,若是君上您收留子正,还是官居司马,这……恐怕天子会怪/罪君上。”
齐侯听了笑眯眯地说:“孤能怕天子怪/罪?若是怕天子怪/罪,早就乖乖的将楚王活生生送回去了。”
单子正一想,说的也是,齐侯定然是什么都不惧怕了,反而是天子要惧怕他才是。
齐侯笑着说:“不用多想了,明日报道便是。”
天子将单子正这么一个将才就给推出去了,鲁公也是个只看重利益的人,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单子正如今手中虽然没有兵权,但是个大才,想必之后也会有用武之地的。
如今正好天子不要他,鲁公也不要他,单子正辗转来到齐国做苦力,这才给了齐国可乘之机,终于收服了单子正。
齐侯正沾沾自己自己的眼光,人才嘛,只有昏/君才会嫌多,明智的人远远不会觉得人才多,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个手吴纠便说:“单大哥眼下是不是没有地方住?”
单子正说:“这……子正眼下住在工棚。”
他这样一说,显得十分落魄,吴纠皱了皱眉,说:“单大哥,反正纠这里也不常住,平日都住在宫里头,不如你线住在纠这里也行。”
他这么一说,齐侯第一个反/对,说:“不行。”
他这一拒绝,差点吓坏了单子正,齐侯则是笑眯眯的改口说:“这里乃是大司徒的府邸,单大哥是从洛师来的人,住在二哥的府邸多有不便,恐给二哥和单大哥都招惹口舌,这样罢,就请单大哥这些日子住在宫里头,小住几天,等司马那边分配了宅邸,若有空置的宅邸,划一个与单大哥住便是了。”
吴纠可不知道齐侯是吃醋的小道道儿,单子正也没想到,而是由衷觉得齐侯想得周到。
单子正连忙说:“谢君上。”
他说着,跪下来给齐侯磕头,行大礼,齐侯笑眯眯的说:“从此你单子正便是我齐国的单将军了,这个大礼,孤就暂且受了。”
单子正是感恩戴德,齐侯让子清和棠巫领着他进宫去,先去司马照一面,其实也是支开单子正。
单子正千恩万谢的随着进宫,厅堂里一下只剩下吴纠和齐侯,齐侯立刻换了一副模样,根本没有之前的威严英明,而是露/出很委屈的样子,拽着吴纠的衣角,撒娇说:“二哥,你竟然给单子正包馄饨吃,你都不给孤包馄饨。”
吴纠心想齐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明明就给齐侯包过馄饨,于是无奈的说:“君上不是吃过馄饨么?又不是没吃过。”
齐侯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当然不作数。”
吴纠瞪着眼睛看他耍赖,齐侯说:“孤不管,孤方才在宫中应酬,现在胃里头不舒坦,想吃二哥做的馄饨。”
吴纠听他这么说,也知道齐侯平日里应酬很多,难免胃就吃坏了,不过吴纠还是觉得,齐侯若是胃不舒服,肯定是吃多了撑的!
吴纠无奈的说:“但是府上没有鸡汤,君上若是吃的话,就不是鸡汤馄饨了。”
齐侯立刻说:“二哥做什么孤吃什么,不挑的。”
吴纠一听,就好像自己是欺/压良/民的恶/霸一样,只好说:“那君上稍等,纠现在去膳房。”
齐侯却说:“孤与二哥一起去。”
吴纠有些吃惊,齐侯说:“孤可以帮二哥打下手。”
吴纠心说是捣乱罢?
齐侯今日非要进膳房,吴纠也没有办法,所幸就把膳房里所有的人都遣走了,免得齐侯进了膳房的事情再传出去,让其他国/家笑话。
吴纠带着齐侯进来,偌大的膳房/中就他们两个人,吴纠先过去看了看,什么食材都有,但是什么食材都没准备,要现做肉馅儿,和面包馄饨。
不过幸好馄饨很简单,就算没有鸡汤,在馄饨的白汤里点一些酱油鱼露,再加点醋一调味儿,也是极为鲜美的。
吴纠赶紧把肉拿出来,放在案子上,准备剁成肉馅,然后砸的弹牙一些,齐侯说要帮忙,吴纠一转头,就看到齐侯已经把袖子卷起来了,还把下摆掖在腰带中,那模样倒是挺像样儿的。
吴纠笑了笑,指了旁边的面,说:“那君上先和面罢,放点水,揉一揉就好了。”
吴纠说着,想到这个和面有些难度,就说:“君上会做么?要不然纠演示一遍?”
齐侯显然不会,吴纠就过去和面,演示一遍,仔细的教/导齐侯,齐侯看的十分认真,不过多半的精力在吴纠的手上,吴纠的手又白又嫩,和白花花的面粉交错一揉,那模样好看的不行。
齐侯觉得,原来和面也是一件这么耐人寻味的事情?
吴纠演示了一遍,说:“君上,看明白了么?”
齐侯立刻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孤已经会了,二哥放心。”
吴纠就把面交给齐侯,让他继续来,自己就到旁边去切肉,弄肉馅儿了。
吴纠心想,虽然齐侯没做过这事儿,但是其实齐侯的悟性很强,因此应该没问题的,顶多是沾一手,到时候洗洗也就行了。
不过其实吴纠想的简单了,吴纠正在打肉馅儿,突然闻到一股很呛鼻的味道,跟粉末似的,颗粒还挺大,“阿嚏”就打了一声喷嚏,眼泪差点给呛出来。
吴纠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的地方犹如仙境,浓烟密布,几乎看不到齐侯人在哪里,明明他们中间只距离了五六步的空间,然而空气中都是白烟,齐侯身影若影若悠闲的站在白烟里。
其实那并非什么白烟,而是面粉!
吴纠赶忙挥着手扇开面粉,跑过去一看,齐侯满头满脸都是,不知怎么回事,而刚刚吴纠明明已经揉成形了一团面,那段面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盆面粉汤,就跟要洗面筋一样。
齐侯一见,气愤的指着那盆面汤说:“二哥,这盆面欺人太甚,你说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但是为何水/多了,加了这么多面还是不管用,这面也欺负孤,飞得满天都是……阿嚏!”
吴纠气死的心都有了,简直要吐血了,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但是也没有让他加一盆的水啊,满满一大盆,将面团都给洗成面筋了,齐侯又往水里直接倒面粉,怪不得面粉飞起来成了仙境呢。
齐侯还口口声声指责面粉和水,继几天前鱼刺委屈之后,面粉和水也挺委屈的。
齐侯一脸的白面儿,就跟日本艺伎似的,脸白的像鬼,吴纠真是忍无可忍,说:“快去擦擦,你站那边去,别捣乱。”
齐侯则是灰溜溜的站到一边去,让吴纠处理,吴纠毫不留情的把那盆面汤给倒了,里面那面筋倒是洗的还不错,就给留下来了。
齐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倒掉了,可怜兮兮的说:“二哥,你不会嫌弃孤笨罢?孤只是想要帮帮二哥。”
齐侯这么可怜劲儿,仿佛是个小可怜儿一样,吴纠都不忍心说他了,只好安慰说:“君上似乎不适合和面,不过没关系,稍微歇息一会儿,馄饨马上包好,一会儿下馄饨吃了。”
吴纠安慰了齐侯之后,赶紧去和面,弄好了就开始包馄饨,非常速度,想了想齐侯的饭量,就把馄饨尽可能的撑圆,也能少包两个,省省力气。
吴纠做好这些,松了口气,见齐侯一直可怜巴巴的站在旁边,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儿,顽着自己的衣角。
吴纠好生不落忍,说:“马上好了。”
很快水烧开了,吴纠要把馄饨下过去煮,正把馄饨下锅,火竟然有些熄灭。
吴纠连忙说:“君上,您帮忙添几根柴,扔进去就行了。”
齐侯一看,这个他会做,于是立刻自豪的走过去,将地上的柴捡起来,扔进了下面的火中。
结果火没烧起来,就听到“呲呲”的声音,竟然冒出一股浓烟来,吴纠瞬间傻了眼,竟然是湿柴?
原来方才齐侯给面粉添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水,将那边的柴全都给浇湿/了,因此湿柴放进火中,一下就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齐侯做事很大手大脚,扔进去了好几根,一下浓烟密布,黑烟就好像妖怪现身一样,“腾”一下腾起来,滚滚的冒着。
吴纠瞬间被呛着了,捂住口鼻咳嗽,齐侯一看,连忙伸手搂过吴纠,使劲扇着,说:“怎么回事?”
吴纠连忙让齐侯出去,自己也跟着冲出膳房,滚滚的浓烟从膳房里冒出来,被遣走的膳夫们连忙冲过来一看究竟,还有人/大喊着:“失火了!失火了!救火啊!”
一会儿工夫聚/集了很多下人,全都在泼水救火,然而其实根本没有失火,只是浓烟滚滚而已,这下好了,再进去的时候,馄饨全都煮破了,到处都是浓烟,吴纠和齐侯也是一头一脸的灰。
吴纠简直要被齐侯给气死了,回去换了衣裳,连头发都要洗,毕竟吴纠是个有洁癖的人,一头的烟实在难受。
等吴纠洗漱好,已经快要黄昏了,就往齐侯那边,看看齐侯有没有受伤。
吴纠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齐侯抱着一碗烂的不成样子的馄饨正在吃,汤里也没有调味儿。
吴纠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抢下来,说:“君上您这是做什么?”
齐侯说:“吃啊,二哥做的馄饨,虽然被孤给煮烂了,但是二哥的心血,孤一定要吃完的。”
吴纠一听,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了,说:“这馄饨都有糊味儿了,君上别吃了,若是真想吃,纠再去做一份就好。”
齐侯一听,拉住吴纠,说:“二哥,你是不是生孤的气了?”
吴纠说:“纠为何生气?”
齐侯说:“因为孤给你捣乱/了。”
吴纠笑了一声,说:“君上还知道自己捣乱呢?真不容易。”
齐侯让吴纠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他,一副很腻歪的样子,说:“二哥别生气,孤只是想要帮帮忙,再说了,每次孤吃二哥做的膳食,心中都很欢心,因此……孤也想让二哥吃孤包的馄饨,或许二哥也会很欢心,只是没想到孤这般笨拙,竟然连馄饨都包不好。”
齐侯这么一说,吴纠心中顿时有些感动,没想到齐侯来“捣乱”,原来是想要给自己做吃的。
齐侯说:“孤本想让二哥欢心的,没想到反而让二哥不欢心了。”
吴纠听着,伸手搂住齐侯的脖颈,低声说:“君上,纠现在就很欢心。”
齐侯说:“真的?二哥不生气了?”
吴纠说:“君上生来便高人一等,能为纠做到这一步,纠已经很欢心了。”
齐侯听着吴纠温柔的嗓音,当即嗓子一紧,突然站起来,吴纠在他腿上,齐侯猛地站起来,吴纠吓了一跳,齐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笑着说:“二哥,既然没有馄饨吃,那孤就尝一尝二哥的滋味儿,好么?”
吴纠一听,顿时老脸有些发红,不过也没有拒绝,似乎是默许了,齐侯一见,真是欣喜若狂啊,因为之前自己“技术差”的缘故,吴纠受了伤,吴纠就没再让齐侯碰自己,顶多亲一亲,最近忙的厉害,连亲一亲都很少很少了。
齐侯可算是捡到了机会,不枉费刚才弄得灰头土脸了,也是值了。
齐侯当即一脸凶悍的将吴纠放在榻上,粗/暴的撤掉吴纠的外袍,吴纠见他一副吃/人的样子,恨不得大秋天的流汗,顿时有些好笑,就挑了挑眉,动作很慢的轻轻挑开自己的带扣。
“喀嚓”一声,伴随着带扣解/开的声音,齐侯那脸色更是可怖,喘气声也是可怖,仿佛要将吴纠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在齐侯准备真的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听到子清的声音在外面大喊着:“君上,大司徒!宫中有急报,蔡国国君已经进宫,有急事求见君上。”
齐侯一听,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到嘴的肉就给子清喊没了,馄饨没吃成,二哥也没吃成!
子清其实也不想打扰好事的,但是他刚刚回宫,就看到大司行公孙隰朋,还有司马部门的周甫石速和曹刿,四个人正在分头寻找齐侯。
齐侯因为是在应酬的宴席上开溜的,因此谁也不知道,大家还在宫里头寻找齐侯,压根就找不到,子清撞见了才说,齐侯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司徒的府上。
公孙隰朋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儿,一定要请齐侯回来,公孙隰朋身为大司行,根本离不开,毕竟蔡国国君已经进宫了,火急火燎的,公孙隰朋需要安抚蔡侯献舞。
子清就赶紧折返回来,传达一下消息。
不过子清也没想到,里面那两个人刚刚烧了膳房,转瞬又干柴烈火了。
子清等了好久,里面没有声音,子清刚想要再叫一次,结果就听到“吱呀”一声,齐侯一脸阴沉的将房门拉开。
子清吓了一跳,赶紧说:“君上,蔡国国君匆忙进宫,求见君上,似乎是关于楚国的事情。”
吴纠在里面整理衣裳,听说楚国两个字,便朗声说:“楚国又怎么了?”
子清说:“具体子清也不知了,大司行正在宫中安抚蔡公,还请君上移步。”
齐侯没有办法,毕竟正事儿要紧,而且又错失了良机,没那么好的气氛了,只好说:“备车。”
子清很快备好车,齐侯一定要带着吴纠走,吴纠也没办法,虽然自己还在休假,但是听说蔡侯因为楚国的事儿进了宫,吴纠也闲不住了,想要知晓知晓到底是什么事儿。
齐侯和吴纠两个人火急火燎的进了宫,赶紧进了小寝换衣裳,换上一身黑色的朝袍,十分的得体,这才往路寝宫去了。
大司行公孙隰朋今日本该在家中休沐,准备成婚的事情,毕竟他可是新郎官儿,只不过司行这个活计,可没有休沐这一说,你休沐了,旁的国/家又不休沐,因此有了事儿还得上,那是经常“加班”的。
今日公孙隰朋在家中歇息,正在逗小荻儿顽,哪知道突然又跑过来,说蔡侯献舞提前达到了临淄城,因为临淄城的守城没有接到蔡侯提前到达的消息,因此将蔡侯关在外面,拒不开门。
事情报到公孙隰朋这里,公孙隰朋赶紧就穿戴整齐,去了城门,将蔡侯献舞迎进来。
蔡侯的队伍一共五十个人,十分简陋寒酸,大家都是骑兵,没有一个步兵,也没有任何贺礼,反而风尘仆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贺喜的。
蔡侯献舞见到公孙隰朋,并没有怪/罪临淄城守城将他拒之门外的事情,而是抓/住公孙隰朋,恨不得哭着说:“齐国大司行,您可来了,献舞可是见着您了!”
公孙隰朋当时有些懵,因为自己和蔡国似乎没什么矫情,蔡侯献舞的年纪也大,都能做公孙隰朋的爹了,结果抓/住公孙隰朋一连串的老弟,叫的亲切,仿佛见到了亲人。
蔡侯献舞这般火急火燎的赶到齐国,为的不是旁的,就是楚国!
齐侯和吴纠赶到路寝宫的时候,公孙隰朋还在安抚蔡侯,让他不要太着急,一会儿君上来了定然会禀明等等。
正说话,就见齐侯走了进来,蔡侯献舞第一个站起来,连忙冲过去,拱手作礼说:“齐公,献舞有礼了!”
齐侯拱了拱手,说:“蔡公这么早便到了临淄城?临淄城守城是个实诚人,没有接到蔡公早到的诏令,因此才将蔡公拒之门外,还请蔡公不要在意。”
蔡侯献舞连连摆手,说:“不不不,不在意,守城尽忠职守,献舞又怎么会在意呢?”
齐侯笑眯眯的请蔡侯坐下来,同时也让吴纠坐下来,让子清端茶水过来,众人都坐在席上,齐侯才说:“蔡公这么着急的赶来临淄城,难不成是迫不及待喝喜酒了?”
蔡侯献舞一听,连声说:“不是,不是,献舞这次来,是恳/请齐公,救救我蔡国啊!我蔡国危在旦夕,请齐公慷慨援手!”
齐侯说:“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还请蔡公具体说说。”
蔡侯献舞立刻说:“自从齐公与联军撤退之后,我蔡国也是相安无事,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从洛师传来了消息,楚王熊赀水土不服病死了,楚王那老贼一死,蔡国本该举国欢庆的,但是谁知楚国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其实想要楚王熊赀去死的人,可不只是齐侯,不只是周国的人,更还有楚国的人,楚国的人谁不想/做楚王?
因此楚王熊赀变成俘虏之后,包括葆申在内,其实压根儿没人想要去赎熊赀的,恨不得巴着他赶紧死呢。
其他人的心思便是争/权夺位,而葆申是个忠臣,还是楚王的老/师,能有这种心思,当然是因为楚王熊赀在众人面前用黑火/药换葆申的命。
因此葆申也不打算保住熊赀了。
熊赀一死,楚国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选新王了,而这个新王到底选谁,就是个问题了。
之前吴纠也听说了,一个月之内,楚王立了六位新王,最短的一位登基仅仅一个时辰,就被斩杀而死,身首异处了。
葆申便提出来,谁能为熊赀报仇,谁就是新任楚王。
这样一来,怎么个报仇法子就是个问题了,打齐国?可是齐国有黑火/药,而且经过这一个月的折腾,楚国也落寞下来,元气大伤,根本不能跟齐国抗衡,还有就是战线拉得太长,费力不讨好。
那就打洛师?可是打洛师相当危险,若是没有这些内乱,楚国人还可以用一腔复仇的热血来攻打洛师,如今呢,楚国人也害怕,倒不是害怕胡齐,也不是害怕刚刚上/任的单伯。而是害怕洛师乃周国的首都,若是攻打了洛师,那么其他封国很可能群起攻之,趁机瓜分了楚国。
因此思来想后,大家都不知怎么样才能报仇,于是葆申就提出,攻打蔡国。
蔡国之前与楚国盟约,打算合力坑杀周国而来的使臣们,结果蔡侯出尔反尔,投降了齐国,也算是楚王熊赀被/捕的一个重要原因了。
再者就是,蔡国弱小,而且距离楚国很近,因此打蔡国,对于楚国来说,不过是碾死了一只体积比较大的蝼蚁而已,但是蝼蚁的体积再大,也只有一只,无法给楚国造成任何威胁。
蔡侯献舞着急的说:“献舞在楚国人有这个动向之前,就已经上/书给了天子,可是、可是!天子竟然让献舞去找楚国人会盟!这这这……这如何是好?就算献舞不才,也知道楚国人决计不会和我蔡国/会盟的,因此万般无奈,想要趁着楚国内讧,还没发兵的时候,来拜见齐公,请齐公援手啊!”
众人一听,全都皱了皱眉,蔡侯说的十分诚恳,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些老奸巨猾的表情,说:“献舞知道齐国如今正在大摆宴席,因此派兵多有不便,因此献舞想请……请齐公,给我蔡国一点点黑火/药,若是有了这威力无穷的黑火/药,我蔡国还怕打不过楚国么?”
吴纠一听,顿时知道蔡侯献舞这个老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原来蔡侯像要趁着这个机会,从齐国手中套出黑火/药的配方。
吴纠心中笑了一声,这老家伙伎俩还不到位,表现的这么明显,谁会给他?
再者说了,如今这些人,因为吴纠讨/伐谭城一战名扬千里,因此便把黑火/药传的神乎其神,然而黑火/药其实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根本没有那么神奇。
什么哑炮儿都是常事儿,而且威力不够大,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黑火/药只是停留在炸/药的阶段,根本无法发展到火器的程度,毕竟谁能想象用青铜包黑火/药做火器,那不是炸自己么?
吴纠之所以靠黑火/药一战成名,也是因为天时地利,谭国当时的地理条件,正好适合黑火/药炸城门,一但炸开城门,他们便无生机,因此十分有用。
蔡侯献舞是把黑火/药想成了神明,觉得得到了黑火/药,可能便是得到了天子一样。
吴纠笑了笑,实话实说的说:“不瞒蔡公说,这黑火/药是纠亲自监工的,因为制/作周期很长,还没有成型,因此无法交给蔡公。”
吴纠说的是实话,但是蔡侯一听觉得齐国是敷衍自己,不想给自己黑火/药。
蔡侯献舞眼睛一转,也没有强求,毕竟他是来搬救兵的,能带走黑火/药最好,不能带走就请齐国出兵。
楚国已经灭掉了邓国和申国,这两个国/家是通向中原的必经之路,而蔡国则是通向东方国/家的必经之路,如果蔡国被消灭,那么楚国人很可能往东面扩张爪牙。
蔡侯知道自己国/家的地理优势,因此觉得齐国肯定会派兵救援,不会置之不理的。
齐侯只是沉吟了一下,随即说:“蔡公可知,这回楚国准备领兵攻打蔡国的将领是谁?”
蔡侯献舞立刻说:“知道,知道!就是那鬻拳!楚国最厉害的将军。”
楚国人都骁勇善战,蔡侯能说出“最厉害”三个字,可见鬻拳是个人物。
齐侯一听到鬻拳的名字,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吴纠有些狐疑,仔细想了想这个鬻拳,听名字,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毕竟吴纠懂得的各种历/史,其实大多数是在学习管理的时候才学到的,很多企业管理的方式,都是从历/史中考量出来,吴纠读过很多这方面的管理书籍。
齐侯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对子清说:“去请屈完大夫来。”
子清很快应声出去,蔡侯没想到屈完竟然已经归顺了齐国,果然没一会儿,屈完就走了进来,他今日在政事堂,听到齐侯叫自己,立刻就过来了。
屈完走进来行礼,态度不卑不亢,文质彬彬的样子,十分有书生模样。
齐侯说:“屈先生不比多礼了,请坐,孤是有些问题要请教屈先生。”
屈完赶紧坐下来,拱手说:“君上折煞完了,有什么问题,完定然知无不言。”
众人将楚国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这次出兵的将领很可能是鬻拳。
其实楚国内部如今有三股力量准备出兵攻打蔡国,不过鬻拳不属于任何一股力量,他是令尹葆申认命的将军,目的就在于灭掉蔡国。
屈完一听“鬻拳”二字,顿时脸色也有些改变,似乎很紧张,随即沉吟了一下。
屈完这个人,平时都很温和,就算被捉作为俘虏,也没有脸上变色过,如今听到这个事儿,竟然表情有些凝重。
吴纠是真记不得鬻拳这个人了,听着似乎有一些耳熟,一看大家那眼神,好像鬻拳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般,心中百爪挠心的。
吴纠催促说:“屈先生,鬻拳这个人,如何?”
屈完面色十分凝重的说:“回君上,回大司徒,鬻拳这个人……着实可怖。”
吴纠很惊讶,屈完竟然用可怖这个词来形容鬻拳。
屈完又说:“可能几位不知,但是完与鬻拳共事五载有余,因此深知鬻拳的为人……”
鬻拳乃是芈姓,一看便知道是贵/族,鬻氏,单名一个拳字。
屈完感叹的说:“世人没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而鬻拳这个人,他是一个为了国君可以自/残双/腿的人,因此完才说他是个可怖的人。”
吴纠一听自/残双/腿,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鬻拳耳熟了,这个鬻拳可是大名鼎鼎的楚国将军。
鬻拳做上大夫的时候,劝谏楚王熊赀,楚王熊赀不听,鬻拳便用兵器搭在熊赀的脖子上威胁他,楚王熊赀只好听从了鬻拳的建议,事后楚王熊赀都没有怪/罪鬻拳,然而鬻拳却自断双/腿以示对自己的责罚。
鬻拳因此成了瘸子,变成了残疾,不过楚国并不是中原国/家,并不是太讲究这个,因此楚王将鬻拳调到了城门,做了楚国都城的守城将军。
在历/史上,楚王熊赀是没有这么早死的。后来鬻拳还有一件扬名的事情,那便是楚王熊赀带兵出征与巴国军/队作战,然而在津地被巴军打得落花流水。
楚王熊赀战败而归,到了都城门口,到了家门口,守城的将军鬻拳却不打开城门,鬻拳责怪楚王熊赀没有听自己的劝谏,吃了败仗,给楚国丢/了脸面,拒不开门迎接。
楚王熊赀在家门口被拒之门外,十分气愤,但是鬻拳虽然是个瘸子,治军却非常严明,守城的士兵只听将军命令,不听任何人命令,任由楚王熊赀怎么喊,就是没人开门。
楚王熊赀无奈之下,只好转战黄国,将黄国打败,挽回了楚国的面子,然而谁也没想到,楚王熊赀在回国的路上,却生了重病,就此一病/不/起,死在了异国他乡。
鬻拳后来听说了楚王病死的事情,将楚王下葬,自己也自/杀了。
吴纠曾经看过鬻拳的故事,当年记忆最深刻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大王来到家门口,竟然有将军不开门,因此觉得非常奇怪,记忆也就深刻了一些。
屈完诉述着鬻拳这个人的作为,虽然和历/史上有些偏颇,不过鬻拳此时正是守城将军,并且是个瘸子。
屈完有些忧心,说:“鬻拳这个人,因为当年先王有恩于他,因此对楚国如此忠心耿耿,如今楚王驾崩,鬻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别看他只是一个瘸子,但在楚国境内,没有人不知鬻拳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