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子(1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366 字 15天前

姬阆说完, 就看到王子郑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王子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默默的看了两眼姬阆, 随即转身就走。

姬阆见他要走, 跟上两步, 厉声说:“你要去哪里!?”

王子郑淡淡的说:“周公既然已经有权/利举着你, 还需要关心儿子去哪里么?”

他说着,甚至还笑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姬阆气的对着王子郑的背影大喊:“郑儿!放肆,你怎么与为父说话的?”

王子郑却不理他,直接走出了路寝宫, 大踏步消失在姬阆的视线之内。

姬阆一直跟出路寝宫, 气的脸色涨红,看着姬阆消失的背影, 劈手抓过旁边的寺人和士兵, 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王子?!”

那些寺人和士兵被姬阆的样子吓怕了, 赶紧一叠答应的就跑出去寻找王子郑。

姬阆瞪着眼睛, 粗喘着气, 定定的看着远方,心中的火儿一直在烧, 他一方面气愤王子郑竟然忤逆自己,另外一方面又担心王子郑, 如今王子带逃跑, 不知潜伏/在什么地方,按照王子带的性格,绝对不会就此作罢,肯定在寻思着怎么杀一个回马枪,而王子郑根本没有防备,恐怕遇到了王子带还要劝他回去受降,那样便危险了。

姬阆急的不行,回到小寝宫中,来回的踱步,又觉得王子郑竟然敢忤逆自己,气的劈手将案子上的摆设全都扫下来,发出“啪嚓!!!”一声巨响。

姬阆正在生气,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一个寺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颤/抖的说:“周……周公,虢公求见……”

姬阆听说是虢公丑,眼睛转了转,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说:“请他进来。”

很快虢公丑就走了进来,顶着大肚子,面带微笑,一边走进来一边说:“周公,丑有礼了。”

姬阆拱手说:“虢公有礼。”

两个人各自见礼,随即姬阆便说:“不知虢公有什么事情?”

虢公丑笑眯眯的说:“只是丑方才在附近的时候,看到王子一脸气冲冲的离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丑特意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帮周公排忧解难呢?”

姬阆听着虢公丑的声音,看着他投射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虢公丑不是什么好东西,虢公丑看他的眼神很露骨,带着一种色/眯/眯的表情。

姬阆的确长得好看,尤其气质温和,那股恬淡的气质,其实与吴纠很相似,然而他们又大相径庭,因为吴纠的淡然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而姬阆的淡然,其实就是一种虚伪的假象,吴纠和姬阆的内心都并不这般淡然,就好像吴纠醉酒之后十分“爷们儿”一样,而姬阆的内心是个暴躁又专/制的人。

姬阆淡淡一笑,说:“阆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能多谢虢公的好意了。”

虢公挑眉看向地上,一片的摆设碎渣,摔得简直粉碎,笑着说:“周公是即将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如何与丑客气?丑侍奉周公,那是心甘情愿的……”

他说着,慢慢走过来,姬阆戒备的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打量虢公,虢公丑继续说:“丑知道……其实周公肯定在烦恼那个假的小王子的事情……”

姬阆被他说中了心事,其实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心事,或者秘密,因为姬阆想要坐上王/位,必然需要除掉那个小男孩,这是不争的事实。

姬阆只是笑着说:“孤不知虢公您在说什么。”

虢公丑笑着说:“周公何必与丑客套?丑能为您分忧解难,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谋利罢了,您看,如今我虢国与周公您是系在一条船上的,丑绝对拥立您为新的周王,只要周公您上/位,丑也有许多利益可图,不是么?”

姬阆笑了笑,没有说话,虢公丑继续说:“您想要除掉那小孩儿,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只要您开口,就有丑来代劳,如何?”

姬阆慢慢眯起眼睛,转过身去,不让虢公丑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虢公丑笑着说:“周公您肯定已经找过了楚王和齐公,楚王和齐公自认为是君子,不愿意对孩子下手,然而周公您也知道,如今眼下的形式,君子如何能撑住场面?在政/权上,哪来的什么君子呢?不过都是一帮子伪/君/子罢了,所谓的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能力达不到的说辞罢了!”

姬阆还是没说话,虢公丑继续游说说:“只要周公您开口,就由丑帮您解决了那孩子,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于是周公您就高枕无忧的等着当这个新的周天子罢!”

姬阆其实很心动,他说的姬阆很是心动,但是姬阆可明白,就算吴纠和齐侯不是君子,那么虢公丑就更不是君子了。

姬阆笑了笑,负着手说:“那么……虢公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呢?虢公可千万别说不想要赏赐。”

虢公丑哈哈大笑,说:“您放心,丑是有利可图才会干活儿,因此赏赐肯定要,这点您放心好了,我们明算账,总比暗地里算账的好。”

姬阆笑着说:“说的正是呢,那就请虢公开价罢!”

虢公丑慢慢走过去,姬阆背对着他,没让他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哪知道虢公突然走过来,他的肚子几乎贴到了姬阆的后背,姬阆皱了皱眉,拉开一些距离,虢公又跟上来。

姬阆身材不矮,是瘦高的类型,甚至比虢公还要高一些,然而虢公却贴上来,很暧昧的在姬阆的耳边笑着说:“丑是俗人,想要的赏赐无非就是金银和……美/人儿。”

虢公丑说着,想用嘴唇轻轻摩挲姬阆白净的仿佛是天鹅一样的脖颈,姬阆感觉到热气喷过来,顿时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的不行,连忙又撤开一步,笑着说:“虢公想要金银与美/人,这还不容易么?等事成之后,孤做了周王,这洛师城中美/人,都送与虢公。”

虢公丑笑着说:“那真是谢周公恩典了。”

姬阆说:“别忙谢,还是先办事儿再说罢,办了事儿,一切好说。”

虢公丑哈哈大笑,说:“周公是实在人,就静等丑的佳音罢!”

他说着,转头就离开了小寝宫,姬阆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等着虢公离开的背影,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自己的脖颈,然后嫌弃的将帕子扔在地上,冷笑说:“痴人说梦。”

虢公丑离开了小寝宫,很快往前走去,其实王子郑离开小寝宫之后,并没有走远,似乎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说话的口气太冲了,毕竟王子郑是被姬阆一手培养出来的,一直十分孝顺,从没这般顶撞过父亲,王子郑心中有些不安。

他想要回去,可是走到一半就看到了虢公丑,虢公丑竟然进了小寝宫,王子郑觉得虢公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他之前拥戴王子带,后来直接就跪下来倒戈,谁能保他不倒戈第二次?

王子郑偷偷跟在虢公丑后面,也进了小寝宫,因为他武艺超群,根本没有人发现,虢公丑和姬阆的那些话,王子郑听的是一清二楚。

王子郑没想到,没有自己和楚王齐侯,父亲依旧能找到人去杀那个小男孩。

王子郑心中有些心灰意冷,又不愿父亲对那孩子下手,便当即跟着虢公丑出了小寝宫,打算看看虢公丑准备如何安排,也好早作打算。

王子郑跟着虢公丑,虢公没走出王宫,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汇合了,那男人看起来像是个士兵,又像是个杀手。

虢公丑说:“今天晚上,你便去动手,周公已经松口了,哼哼……只要你把那孩子杀了,咱们就算握住了周公的把柄,等他日后登基,我们就是功臣,想要再多的金银珠宝,美/女美玉什么没有?哈哈哈,就连那个姬阆,也要委身与我了!看他那一身劲劲儿的表情,仿佛自己有多高高在上,等他伺候了孤,哼,看他如何来劲儿?”

那士兵笑着说:“那先恭喜君上了。”

虢公丑笑着说:“放心,你帮我办好这事儿,定然有赏,就在今天晚上,以免夜长梦多,知道么?”

士兵拱手说:“知道了,放心罢君上。”

王子郑一听虢公的话,气的脸色涨红,眼睛里都是血色,他发/怒的表情竟然异常的可怕,毕竟王子郑长得身材高大,面目硬朗,只是平时看起来很善良体贴,一旦发/怒,那模样是相当怕人的。

王子郑听到虢公的话,立刻想要回去找姬阆,告诉父亲虢公丑不是个好人,心中竟然有这般龌龊的心思,要让父亲提防才是。

然而王子郑气冲冲的走到一半,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或许父亲根本就知道虢公丑不安好心,只是想要利/用虢公丑而已,毕竟说到底,王子郑了解的,只是那个安心做周公的父亲,而不是那个想要做周王的父亲。

王子郑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心中知道自己不该管,说不定父亲为了权/利,可能是愿意的,一想到这里,王子郑气的险些要炸裂了。

干脆调头,不往小寝宫去了,而是快速的往宫门口走,很快翻身上马,快速驱马往驿馆的方向跑去……

吴纠和齐侯回了驿馆,本想休息的,结果没想到齐侯竟然胃疼,齐侯脸色不好,吴纠赶紧让棠巫过来给他诊治。

棠巫之把脉问诊之后,只是淡淡的说:“王上放心,君上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吃多了,有些积食罢了。”

齐侯一听,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积食?这也太丢人了!

吴纠一听,愣了几秒,随即才想到,齐侯这几天,可能吃的最多的就是疙瘩汤了罢?齐侯以前吃二十个大包子都没事,如今却在疙瘩汤的阴/沟里翻了船。

吴纠顿时险些笑出来,齐侯可怜巴巴的说:“二哥,你竟然还笑话孤。”

吴纠赶紧憋着笑,咳嗽了一声,过来给齐侯盖好被子,说:“哪有?绝对没有!君上先好好休息,睡一觉,纠去给你熬个粥,这个好消化,也能养胃。”

一听到有吃的,齐侯虽然胃疼,胃里还感觉塞塞的,但是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不过很快咳嗽了一声,很勉强的说:“二哥,你少熬一些粥,孤怕二哥做的太好吃了,又吃多了……”

吴纠这回真的没忍住,连旁边的子清和棠巫都没人住,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纠赶紧忍着笑,让子清和棠巫照顾齐侯,自己就往膳房去,准备熬个粥给齐侯吃。

膳房里仍然没多少人,吴纠很快熬了粥,因为怕齐侯吃多,吴纠熬了一锅,最后只是盛了一小碗,并没有敢盛太多,免得自己跟喂鱼似的,喂多少鱼就吃多少,最后给撑死了……

吴纠端着香喷喷的粥走出来,还没走出膳房,竟然看到了鲁公带来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蹲在膳房的院子里,就在一个墙角,他蹲在那里,低着肉肉的小/脸蛋儿,本该是肉肉的小/脸蛋儿,不过好像瘦了一些,脸色也不是红扑扑的了,有些蜡黄,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蜷缩着。

吴纠一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粥,反正粥熬得多了,就想要把自己的粥拿过去给小男孩喝。

吴纠刚要走过去,就看到一直大野狗从旁边的破墙角挤了进来,吴纠顿时吃了一惊,那野狗身量很长,站起来估计要有一米三左右,嘴里还叼着一块血糊糊的生肉,冒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就了快速的爬了过去。

吴纠吓了一跳,小男孩比野狗小很多,若是被那野狗袭/击,不知会被咬成什么样子。

吴纠当即就要把粥扔下,去救那个小男孩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小男孩抬头看到了野狗,竟然伸出短短的小手臂,张/开小手掌,在那野狗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

不知那野狗是不是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头,竟然怂的厉害,被拍了一下脑袋,吓得“嗷呜”一声,还把血糊糊的肉给扔在了地上,赶忙往后缩。

小男孩看着野狗,没有发现吴纠,对着野狗招手,奶声奶气的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害怕我,是因为我身上的味道么?”

那小男孩在和野狗说话,那野狗竟然似乎听懂了一样,对着野狗“嗷嗷”叫了好几声,小男孩慢慢欠起身来,将地上血糊糊的肉捡起来,用小肉手托着,重新放到野狗的嘴边。

吴纠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就见那野狗流着口水,呼呼的喘着粗气,然后猛地“咔嗤!”一声,就将那块血糊糊的生肉咬在嘴里,吴纠一瞬间还以为那野狗要把孩子的手给咬下来。

然而小男孩的手还是完整的,一点儿也没有受伤,狗只是把肉咬在嘴里,使劲咬了咬。

小男孩伸手摸/着野狗的脖颈,竟然笑了一下,软/软的包子脸划开/平日的冷漠和没有表情,笑起来竟然十分可爱,荡漾着一股甜甜的气息。

小男孩对着那凶悍的野狗,笑着说:“你真可爱,好乖呢。”

野狗好像一下被小男孩驯服了,竟然对着小男孩撒娇打滚儿,“咔嗤咔嗤”两口,用锋利的牙齿把那血糊糊的肉给咬烂了,咬掉了一半儿,吐出来一半,沾着黏糊糊的口水,竟然把那肉扔在了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惊讶的睁大眼睛,说:“给我吃么?”

野狗“嗷呜”了一声,小男孩长着一双弯弯的桃花眼,笑着说:“谢谢你,我的确好饿。”

他说着,竟然真的捡起地上还粘着野狗口水的血糊糊的生肉,就要往嘴里塞,吴纠看到这里,连忙冲出去,说:“等一下,别吃!”

他一冲出去,那方才很温顺的野狗,一下就发疯了,“呋——呋——”嘶吼着,喘着粗气,眼睛冒着狼一样的光芒,冲上来就要撕咬吴纠,恐怕是误以为吴纠想要抢它的肉。

吴纠吓了一跳,又连忙后退,小男孩也吓了一跳,连忙喊:“不要咬人!”

那野狗扑上去,险些将吴纠扑在地上,听到小男孩的声音,突然住了脚步,戒备的弓着后背,对着吴纠呲牙咧嘴。

吴纠吓得一身冷汗,方才站得远,感觉那野狗也就一米三左右,结果这么一扑过来了,可能比一米五还要高,已经到了吴纠的下巴……

“二哥!!”

吴纠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跌在地上回头一看,竟然是齐侯,齐侯见他熬个粥一直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心,毕竟这里是内乱的洛师,怕吴纠出事,忍着胃疼就跑过来了看看,没想到一过来,吴纠真的出/事/了。

齐侯见那野狗虎视眈眈,立刻“嗤——”一声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齐侯的动作惹怒了那野狗,野狗眼睛里闪着寒光,在阳光照射的某个角度一看,竟然是冰蓝色的。

野狗弓着背,努着嘴巴,对着齐侯嘶喊,或许是因为齐侯身上的气场很强,野狗能感觉到那种肉/眼看不到的气势,立刻戒备的更加厉害了。

小男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跑过去,拦住那野狗,说:“不要咬人,他们不是坏人……我能闻得出来。”

吴纠听着他的话,十分诧异,闻?闻出来?那好人是什么味道?坏人又是什么味道?

小男孩拦住那野狗,齐侯连忙冲过来,伸手搂住吴纠的腰,将他抱起来,紧张的说:“二哥,怎么样?”

吴纠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只是稍微有点……扭了脚,那狗太凶了。”

“狗!?”

齐侯差点喊出来,瞪着吴纠说:“二哥那是狼!”

“狼?”

吴纠一瞬间都懵了,齐侯气的不行,说:“不然你以为孤这么紧张要跟一条/狗搏命吗?!”

吴纠一听,当即一颗心又悬起来了,原来竟然是一头狼,不过那头狼身材有些长,身上的毛黑漆漆的,蹭了很多泥,脸上也是泥,身上还有错综的伤口,眼睛上有一道伤疤,因此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品种。

吴纠还以为是一只凶悍的野狗罢了。

一听到是狼,吴纠更是受惊吓,惊恐的看向那小男孩,小男孩还不够被狼打牙祭的呢。

不过一抬头,就看到那小男孩伸手抚/摸/着狼的耳朵,野狼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差点在地上打滚儿,好像真的是一条大狗。

吴纠和齐侯都是面面相觑,十分吃惊,吴纠还是怕那野狼吃了小男孩,毕竟他们之前已经有被狼围/攻的经验了,那些狼都是嗜血的,根本没有人性,完全不能被驯服。

吴纠慢慢把地上的粥端起来,洒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轻声说:“小弟/弟,你到叔叔这边来。”

齐侯忍不住看了一眼吴纠,吴纠这口气仿佛是拐子一般……

吴纠也不想啊,狠狠瞪了一眼齐侯,小男孩则是戒备的看着吴纠,那头野狼也是,戒备的看着吴纠,冲着吴纠狂吠。

吴纠只能把那只碗放在地上,说:“叔叔没有恶意,你走过,这粥很香的,你肚子不是饿了么,过来吃罢。”

吴纠说着,带着齐侯后退了几步,走开一些,那小男孩似乎这才放下戒备。

吴纠发现,这小男孩仿佛是一只猫,戒备心很强,只有你远离他的时候,小男孩才会慢慢走过来。

小男孩走过来,蹲下先舔/了舔那粥,动作真的像是一只野猫,随即眼睛一亮,似乎觉得特别好吃,这一点吴纠还是有自信的,就算是白粥吴纠都能熬得惊艳,更别说这碗肉粥了。

小男孩饿得急了,连忙用手将粥扒拉出来,直接往嘴里送,吃的呼呼的,小柔脸颊一鼓一鼓,根本没什么形象可言,然而那吃相看的吴纠十分心酸。

那头脏兮兮的野狼就站在小男孩旁边,似乎在保护小男孩吃饭,戒备的看着他们,生怕他们过来抢粥似的。

吴纠赶紧进了膳房,将粥又盛了两大碗,放在地上,这回不只是有小男孩的,吴纠打算连那头野狼一起收/买。

野狼看小男孩吃的凶猛,似乎特别香,也趴下来舔/了舔,然后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吴纠和齐侯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小男孩也像是一头野兽一般,一头小幼兽,那吃相让人无比心酸。

男孩和野狼吃了东西,似乎卸下了一些心房,吴纠试探的慢慢走过去,一点点走过去,小男孩只是看着吴纠,没有说话,没有动,肉肉的小/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吴纠伸起手来,想要抚/摸小男孩的小/脸,小男孩也没有动,只是在吴纠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的一刹那,使劲闭了闭眼睛,仿佛是害怕一样。

吴纠成功的将小男孩抱在怀中,感觉他虽然看起来肉肉的,其实已经骨/瘦/如/柴了,只是小男孩有点天生的婴儿肥而已,身/子骨很轻很轻。

吴纠抱着那小男孩,心中无限感慨,低声说:“叔叔不是坏人,你肚子还饿么,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小男孩虽然仍然有些戒备,不过点了点头,看起来是饿极了。

吴纠抱起小男孩,赶紧示意齐侯走,结果他们一边往前走,那头野狼也一边跟着往前走,一步不离,吴纠有点压力,毕竟如果那是条/狗,吴纠就收了当宠物,然而却是一头狼,谁敢养狼当宠物啊!

然而那狼就是跟着他们,小男孩还伸手去逗那狼,吴纠真心不是怂,但是那狼总是蹭到他腿,一扑一扑的,吴纠险些腿软/了。

两个人抱着小男孩,还带着一头狼,来到了院落里,吴纠让子清和棠巫弄些热汤,先给小男孩洗洗,然后再吃饭。

小男孩坐在浴桶里沐浴,那野狼也非要挤进来,小男孩似乎很亲近那野狼,野狼对着小男孩就变成了野狗,一点儿也没有凶悍的样子,还总是撒娇。

一盆热汤瞬间变成了灰黑色,吴纠看着直皱眉,毕竟他是有洁癖的,其实不是那小男孩身上脏,而是那野狼身上太脏了。

野狼洗过澡,毛皮竟然是纯白色的,纯白色的……

浑身雪一样的毛皮,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暗的地方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褪去泥泞的野狼看起来威严凛凛,眯着眼睛的时候有一种王者风范,然而对着小男孩撒娇的时候,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嘴里“嗷嗷嗷”的叫。

吴纠顿时有些头疼,觉得这野狼好像似曾相识……?

是不是有点像齐侯?

样貌看起来威风凛凛,俊美无俦,好像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威严又高贵,然而对着吴纠撒娇的时候,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卖萌。

吴纠让子清把剩下的粥都盛过来,正好三碗,小男孩、白狼,还有齐侯排排坐,一人一碗,西里呼噜的吃着粥,都是吃的一脸满足。

吴纠趁着他们吃粥的时候,温声对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叔叔么?”

小男孩挂着一嘴粥胡子,抬起头来,这时候旁边的野狼已经吃完了粥,舔的盘干碗净,就窜过来抱住小男孩,舔/他脸边上的粥。

吴纠看的眼皮直跳,真是惊心动魄,这野狼又当自己是只狗,在撒娇吗!

小男孩却不知危险,被舔的哈哈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小男孩与野狼顽够了,这才低声说:“我叫子文。”

吴纠看着小子文,说:“你真的是周天子的小王子么?”

小子文也看着吴纠,摇了摇头,吴纠说:“不知道?还是不是?”

小子文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因为我生活在林子里。”

吴纠诧异的说:“林子?”

小子文伸手抚/摸/着那只野狼,野狼吃饱了,感觉到小子文的体温就趴在小子文怀里,一颗大脑袋压着小子文的腿,几乎把小子文全都遮住了。

小子文轻轻拍着那野狼,好像在哄他睡觉,低声说:“我生活在林子里,从小就是……”

小子文说,在鲁国人找到他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树林里,他不知道父母是什么,因为他从小没有父母,小子文是被遗弃的婴儿,他之前手脚并用的攒走,还有一些戒备的动作都和野兽那么相似,其实吴纠没有感觉错误。

小子文是被老虎养大的孩子……

吴纠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小子文,因为他记得在这个年代,有一位非常杰出的名士,就是被老虎养大的孩子,那便是斗子文!

斗子文是楚国斗氏斗伯比的儿子!

斗伯比与郧国夫人的女儿相爱,子文的母亲是斗伯比的表妹,当时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媒妁之言,也没有任何的双方支持,因此其实算是“偷/情”。

斗伯比一直在楚国做令尹,没办法远走郧国,只是偶尔能见到表妹几眼,斗伯比的表妹一直没有出嫁,一直在等待斗伯比,然而斗伯比又为了大局为重,并没有提出要娶表妹的意思。

在斗伯比并不年轻的时候,也就是七年/前的模样,表妹终于委身与斗伯比,那时候正好熊赀上/位,朝中一片混乱,斗伯比立刻动身回国,根本不知表妹竟然有了身孕。

因为斗伯比一去两年,没有任何音信,因此表妹的母亲,也就是郧国夫人,觉这孩子乃是扰乱宗室的孽种,恐怕孩子会被人嘲笑,女儿也嫁不出去,因此就把孩子抢走,直接遗弃在了荒野。

孩子的母亲为了能再见到孩子,在他的身上刻下“子文”两个字,期盼日后还能相见。

这件事情一直过去了许多年,因为表妹产子的事情在郧国夫人看来十分肮/脏,因此这事儿连郧国国君都不知道,根本不知自己的外孙被遗弃了。

小子文被遗弃在荒林之中,结果遇到了老虎,那母虎刚刚丧失了幼崽,看到了小子文,并没有吃掉他,而是收养了小子文。

若是按照吴纠知道的历/史,这被母虎收养的小子文,后来表示大名鼎鼎的楚国令尹——斗谷于菟。

斗代/表的是子文的姓氏,而谷字在楚地其实就是虎的意思,于菟是乳的意思。

按照历/史所说,后来郧国国君田猎,发现了一只老虎抱着小孩子,那孩子见到人并不害怕,郧国国君以为是神明,就将那孩子抱回来养,哪知道这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亲外孙!

子文何止是郧国国君的亲外孙,而且在长大之后,才华横溢,建树非凡,被楚国相中,摇身一变,成为了斗伯比的继承人,继斗伯比与斗祁之后,斗家下一任的令尹。

吴纠惊讶的看着小子文,没想到这小孩子竟然是大有来头的,而且可是未来楚国的人才,吴纠当即感觉,这个孩子他是要定了,绝对不能还给鲁公,鲁公这般虐/待小子文,谁知道小子文能不能活到长大?

吴纠立刻笑眯眯的,在齐侯看来,便是一脸拐子的表情,温声说:“小子文乖,你愿不愿意跟着叔叔?叔叔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齐侯一听不干了,低声说:“二哥,孤也要吃好吃的。”

吴纠翻了个白眼,低声说:“一边儿去,没看纠干正事儿呢么?”

齐侯可怜巴巴的,只好坐在一边儿,看吴纠当拐子。

齐侯虽然知道斗子文,但是他也不是现代人,只是有一辈子的经验而已,因此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被母虎养大的子文,便是日后大名鼎鼎,令楚国震慑四方的斗子文,毕竟这里是洛师,而楚国远在他乡,齐侯不能想象鲁国竟然阴错阳差的将斗子文拐到了洛师来,还说他是胡齐的小王子。

齐侯见吴纠好生殷勤,顿时十分吃醋,但是也没有办法。

小子文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吴纠,轻声说:“你……愿意要我么?”

他这么说着,吴纠心里顿时一阵酸疼,拧的难受,放柔了声音,低声说:“自然愿意,小子文你这么乖,这么可爱,自然愿意。”

小子文仍然怯生生的看着吴纠,拍了拍趴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大白狼,说:“它……它也很可怜,叔叔你愿意收留它么?”

吴纠低头看了一眼那大白狼,实在没看出大白狼怎么可怜法儿,只觉得可怕……

不过小子文是被母虎养大的,因此对动物有不一般的感受,可能在他眼中看来,人还没有动物亲和,起码这头大白狼会把血糊糊的肉分给他一半,而人呢?人只会打骂他,给他馊臭的食物吃。

大白狼可能还在状况之外,明明那么威严,却赖在小子文怀中,吃多了想要睡觉,冰蓝色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眯一眯的,随时要睡着。

吴纠做了半天思想争斗,那感觉就像小儿子想要买一条可爱的小博美一样。

吴纠没有儿子,因此觉得自己的感觉可能有些偏差,因为这他/妈不是博美啊,是一头吃生肉的狼!

当然它刚才也吃了粥,说明不只是吃生肉……

小子文见吴纠迟疑,露/出一脸落寞的表情,奶声奶气的说:“叔叔,它会乖乖的,它不咬人,它能听懂我的话,不会乱咬人的。”

吴纠见小子文好可怜好可怜,感觉自是个坏叔叔一样,只好松了口,说:“好罢,可以。”

小子文顿时高兴起来,齐侯瞪着眼睛说:“二哥,那是狼。”

吴纠当然看得出来那是狼,之前脏乎乎的看不出来,如今洗白了,眼睛还是冰蓝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头狼呢,吴纠又不瞎。

小子文立刻高兴起来,说:“谢谢叔叔!”

小子文特别高兴,搂着那头大白狼,蹭了蹭他的毛皮,大白狼都睡着了,立刻被小子文蹭醒了,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十分迷茫。

小子文说:“它是雪白雪白的,叫什么名字好?它该跟我一样,有个名字才对。”

吴纠这么听着,眼睛一转,齐侯不知为何,看到吴纠眼睛转,顿时觉得后背发/麻,谁家又要遭殃了?

结果不是谁家,而是他自己,就听吴纠笑眯眯的说:“小子文,这头狼雪白雪白的,那咱们不如叫他小白罢?”

“小白?”

齐侯差点喷/出来,那不是自己的名讳么?齐侯因为是古人,而且还是先秦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吴纠的笑点,只是觉得这头狼竟然要和自己重名?

小子文也没有理解吴纠的笑点,因为他压根不知道眼前另外一位看起来很凶的叔叔,大名叫做小白……

小子文笑着说:“小白!”

那头大白狼听到小子文的声音,立刻昂起头来,“嗷呜——”了一声,似乎在回应小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