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浩方这时适时的问了句:“昨天也没顾得上细问,当天是个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屋后头去了?他去那里干什么?花盆架是怎么砸着他的?”
昨天李婆子又是哭又是嚷的给糊弄过去了,现在再听他问起来,顿时觉得这是昨天晚上荷花已经先跟段浩方面前把自己摘出来了,这会儿二爷是在问她的罪呢!
她哇啊一声趴地大哭,段浩方好声好气的把她扶起来,再好声好气的说:“李妈妈,我知道这事你也伤心。可出了事我也不能不问,孩子还在那边屋里躺着呢,我怎么着也要给他个交待!”
他最后这句话一说,李婆子又想跪下了,他赶紧给拉住,仍是好声好气的问,就是要李婆子说当时怎么会只有那个孩子在那里。
李婆子哭见没用,这时也不敢再胡搅蛮缠的瞎嚷,只能说自己当时正躺在屋里歇晌午觉,实在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这事是我老婆子有错,二爷你怎么罚我都认!小少爷大了,爱玩爱闹,我这个老婆子顾不住他,也怕他磕着碰着,也不敢让他出门。平常他都在院子里玩,我都不敢让他离了我的跟前,他就是跑出这个院子我都是跟着的!”
李婆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往外摘自己,段浩方也不管,只是听她讲。
“我觉得!都是那个傻孩子带坏了小少爷!”李婆子这时也顾不得了,抓住什么是什么!
男孩子爱玩泥巴爱爬树,爱抓个小虫子打个小鸟什么的,他七八岁的还让李婆子给管得像不会走的孩子似的,有时就爱趁着她没注意的功夫偷偷玩。李婆子瞧见了不敢打不敢骂,只能领他回屋一遍遍车轱辘似的教他要学好,要听话。听久了,那孩子也知道李婆子是个纸老虎,虽说管得严,可也不敢真罚他。这才养成了趁她睡午觉的时候溜出屋玩的毛病。
那傻孩子虽说有些傻,可也爱玩,而且记吃不记打。不管让李婆子打多少回,他都爱跟在那孩子身后想跟他一起玩。那孩子也不介意有个小跟班,虽然不喜欢傻子,有时也踢他打他,可有个听自己话的人,让去搬石头就搬石,让去捡树枝就捡树枝,让去挖泥巴就挖泥巴的小跟班也不错。
段浩方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这两个孩子平常虽然有李婆子管着,可是两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他不相信那傻孩子会故意把花架子推倒去砸那孩子,可要说傻孩子会不会傻到这个份上,会是不小心带倒了花架子吗?或许他只是想过去跟他玩?
这么一想也不对,他记得那个花架子,以前放着段老爷养的盆景之类的,虽然后来养死的多养活的少,可是那些花盆可都是非常沉非常大的,里面的花土就是干透了也不会轻多少,花架子又是木头的,下大上小,一共五层,上下摆着七八十几个花盆,这分量可不轻啊。那孩子再傻,再不知轻重,要想不经意的碰倒这个花架子可不容易。
再看那孩子伤的地方,一条腿一条胳膊,背上也有伤,可看得出来没砸实,要是意外,能有这么恰好的事吗?
这摆明了是算过的算好的,就是要伤人而不是害人。至于孩子会被震伤内腑,应该是那人没算到这一点。
到这里,段浩方基本已经能确定是荷花下的手了。可是伤了这个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有那么一瞬间,他曾经疑心过是二姐。可他很快把这个念头给掐没了。不但是二姐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而且他自问算是相当了解二姐这个人了。
二姐行事谨慎小心,极为稳重,凡事想得比他多比他还深。魏玉贞还曾经给段章氏脸色看过,二姐却从来没有,就连在他面前也是一句抱怨也没有。就连现在,她对魏玉贞还是一口一个嫂嫂,当着丫头下人的面也是守着弟媳妇的本分,就连进个屋子也是走在魏玉贞后头的。
她敢在他面前说话,敢在他提起段浩平时说了两句自己的意思还是近几年的事,以前他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过家里任何一个人的是非。
这样的二姐怎么可能会在这时指使荷花做出这样的事?她这么规行矩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害人的事?
不是说段浩方就觉得二姐纯善到像个菩萨了,只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二姐想对付这两个孩子了,想对付石榴的孩子了,她也不会用这样下九流的手段。
段浩方对二姐的脑袋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看现在这家里,虽然不说是人人都说她的好话,但最少没有人说她的坏话。
他在段家风光,下面不知道有多少憋着坏想踩他的痛脚的人,自然也有人想着抓二姐的小辫子。
可二姐就能把家里家外守得严严实实的,从来没给他拖过后腿,也从来没因为家里风光了,就忘了本分,出去给他招事惹祸的。
这样的二姐,怎么会用这么漏洞百出又没什么用还留出一堆马脚让人抓的阴谋来害孩子?
想明白这个,段浩方的心就静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抓住荷花的把柄,好把她给送回吴家去的事了。
出了这个事,他自然不能再留她了,可要将她送走,必定要有个合适的理由给吴家。
再者,若是能办得好,少不得他还能从吴家得回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