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轻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华芳苑,刚才管家福伯说他们不在府的这段时间里,夫人与侧夫人发生了口角摩擦,夫人推了侧夫人,导致侧夫人小产了,这事都惊动了老夫人!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陶氏又使了什么手段,怕柳素容吃亏,黎相轻赶忙去救场。
到华芳苑的时候,就见柳素容跪在华芳苑的院子里,黎万怀站在一边和老夫人说着什么,老夫人一脸怒气。
“你是瞎了眼了!瑾兰这些年为了咱们黎府如此操劳,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孩子,如今又被这女人给弄没了!咱们府上多少年没有过孩子了!你可知道我多么盼着这小孙子!这种时候你还护着这女人!这女人如今还能给你生儿子吗?!”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
发生这样的事,黎万怀也十分心累,但是看着母亲一直骂嫡妻,他也心疼,忍不住道:“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儿子,府里孩子够多了,不需要容儿再生。”
本来陶氏怀上孩子都是因为他喝醉后被设计的,他看在陶氏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计较,如今孩子没了大家都痛心,但一直拿出来说就让人不舒服了。
老夫人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气了个倒仰,怒道:“你这是什么思想?女人本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把嫡子教得一塌糊涂,生不出孩子来还有理了?!”
黎相轻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到这里终于走了进去,讽刺道:“母亲生我时被人下了药,伤了根本,如今能不能生,祖母不是最清楚?”
黎相轻突然插话,老夫人本就被吓了一跳,再听他说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嫡长孙当时还没出生,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多少人知道?大儿子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老夫人心里打着鼓,毕竟是当初肮脏的手段,她自己都不屑提及。如今再看嫡长孙,她忽然想起,他顺利出生,她就很惊讶,当时是想把这孩子掐死的,没想到那时这孩子忽然睁眼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没有下手,这些年这孩子把黎府搅得鸡飞狗跳的,果然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吉利孩子!
因为心虚,老夫人没有理会黎相轻的话,平息了一点怒气,道:“今日这事不能善了,既然柳氏残害我黎府的子孙,就当以家规处置。”
绿亭一听老夫人要处置夫人,心里十分慌张,气得站起来就反驳道:“不是夫人的错!夫人没有碰侧夫人,是侧夫人自己摔倒的!请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心里的怒气正巧没处发,见与柳素容一起跪着的绿亭突然站起来反驳,眼睛一瞪,一巴掌啪地就甩了过去!
“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话的份儿!你们絮容苑的人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绿亭被这重重一巴掌打得惨叫一声,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
柳素容忙要去扶,黎相轻心里憋着气,走过去把绿亭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老夫人见黎相轻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又讽刺道:“你还真是是个女子都护着,好好改改吧,你这风流浪荡的名声可给咱们黎府抹了不少黑。”
黎相轻接过柳素容递来的帕子,替绿亭擦了擦眼泪和嘴角的血丝,把人护在身后,对老夫人笑道:“祖母这是怎么了,侧夫人没了孩子,咱们把前因后果查清楚便是了,这一嘴叭叭地骂这个骂那个,难不成孙子我能给你生个孩子出来不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人又是气得一个倒仰,手指都恨不得指到黎相轻脸上来。
这时,小公主几人赶来了。
小公主一进来就见老夫人在骂黎相轻,还想动手,顿时就气得不行,操起小腿跑过去,拍开老夫人的手,挡在黎相轻面前。
“你想干什么?!”
一见是珍柔公主,老夫人也不敢造次,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
“珍柔公主,老身府上有些私事,公主在这里怕是不合适。”
“你要欺负我的相轻哥哥,怎么是你的私事了?!”小公主十分生气,丝毫不退让。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陶氏的房门被打开了,府内的大夫端着个木盆走了出来,木盆上盖着一条白布。
“禀老夫人,老爷,是个小公子。”
说的正是木盆里产出来的死胎,七八个月,孩子已经成型了,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都没了,这里又一堆烂摊子,黎万怀也没那心思去看一眼产出来的死胎,便摆了摆手,示意大夫处理了吧。
死胎自然是没资格葬在祖坟里的,一般都是随意埋了。
“多好的一个小乖孙!真真是造孽啊!”老夫人一听是个小公子,气得捶胸顿足的,涕泪纵横。
黎相轻眼见大夫要端着那个木盆去处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按上次的情况来看,陶氏十有八九是没有身孕的,否则她不会那么鲁莽地往棍子上撞。这还没来得及调查她,今日又闹这么一出,很容易让他觉得陶氏这是早有预谋,上次碰瓷他和顾客不成,今日就碰瓷了柳素容,反正专捡絮容苑的人下手,其中必有阴谋。
“等一下!”黎相轻忽然喊住了那个大夫,道:“给我看一眼。”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黎相轻会来这么一句。
一般滑掉的孩子除了家中父母长辈,很少有人会特意去看一眼,都觉得不吉利,更不用说还是晚辈。
老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斥责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做的都是什么事!”
黎相轻没理会老夫人,如果陶氏没有身孕,那这木盆里怎么会有孩子?
那个大夫呆呆地站着,看着黎相轻,面色有些白,手也微微颤抖着。
黎相轻更加觉得不对,掀开盖在木盆上的白布一看,惊了一下。
木盆里居然真的有一个成型的死胎!
闭了闭眼,黎相轻把白布盖了回去,不管这个死胎是怎么回事,毕竟是个可怜的小生命,道:“好好安葬,别怠慢了。”
大夫忙点点头,捧着木盆离开了。
黎相轻看着大夫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陶氏若真是有孕,宝贝她的肚子还来不及,不可能一次两次地碰瓷,但若没有身孕,这个死胎怎么解释?
是陶氏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急于处理掉?还是她提前准备了一个死胎,便于栽赃嫁祸?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女人都太可怕了,柳素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死心了?知道没冤枉错你母亲了?”老夫人擦了刚才流的眼泪,又恢复了刻薄的模样。
黎相轻看了跪在地上的柳素容一眼,心里对她一点都不怀疑,她是内心多么柔软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去干这种事,何况他也跟她说过了,最近不要和陶氏有任何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