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是否明日就去陆洞?”周坦问谢妙容。
“当然,越快越好。”谢妙容答。
毕竟虽然她知道了丈夫萧弘的消息,可萧弘很显然处境并不妙,谢妙容觉得多耽搁一天,萧弘都会有某种危险。而无论哪一种危险她都不想萧弘去经历。
“可是,娘子,欲速则不达。我看去陆洞营救三公子需要考虑周全,仔细谋划,否则我怕不但不能救出三公子,就是娘子也可能遇险。相爷在派我和周将军跟随您左右时,曾一再叮嘱要护您周全。再有就是贺牛在我们探查到三公子的下落时,曾告诉我,那陆洞对外头的汉人防范甚严,我们要进陆洞去,若是没有当地的龙溪土人帮我们,提我们引路,光靠我们是不能进去的。再有,就是我们这一大队人去陆洞,非常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阿石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谢妙容尽管想越快营救丈夫越好,但她也不是冲动的人,明白此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这里可是龙溪土人的地盘,虽然她带来的人除了贺牛,牧七,阿豆,还有她自己以外,剩下的那十二个人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以一抵十完全不成问题。特别是阿石和周坦,两人抵挡一两百人都不在话下。可是这此地的龙溪土人有两万多,光是陆洞就有三千多,并且这些土人骁勇善战,所以,他们一行人在去陆洞解救萧弘的过程中要是稍微有闪失,就像阿石说的,可能不但救不了萧弘,连他们自己也要折进去。
现如今,萧弘极有可能已经落到了陆洞寨主的独生女儿陆溪鱼的手上,要从她手上救人,就相当于跟整个陆洞作对,只要那陆溪鱼振臂一呼,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来帮她对付他们。并且,谢妙容还想到一点儿,就是那个被萧弘追杀的刺客极有可能藏身在陆洞,他要是见到萧弘,一定会认出萧弘,甚至对萧弘有敌意。再进一步来说,那个藏身在陆洞的刺客对于任何外来的进入陆洞的汉人一定都会很留心,这也就增加了他们一行人营救萧弘的难度。
故而,他们必须从长计议,务必考虑周全才能行动。
“大家伙都坐下,我们一起商量个周全的法子来……”谢妙容随后招呼众人在火塘边坐下,顺便吃些干粮熏肉当做晚饭。
于是周坦等人纷纷依言在堂屋的火塘旁边坐下吃简单的晚饭,一边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
周坦先就说:“我看这样,咱们分成两伙人,一半在明处贩卖货物,一半在暗处打探消息。贺牛,还有我,娘子,阿豆,再加上两三个兄弟,我们六七人扮成卖杂货的商队进陆洞去,另外由阿石带着剩下的人在暗处,他们打扮成龙溪土人混进陆洞去,就由他们负责去打探三公子的消息,然后我们定在一个地方碰头……”
贺牛接着补充道:“周将军的这个法子也不错,若是六七人的商队进了陆洞,就跟平素那些汉人的商队人数相当,这样不太会引起人注意。而且就算有人注意,你们只管做买卖,他们也找不到破绽。”
谢妙容听完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又何必那么多人做买卖,还不如分成三队人,做买卖的人少些,去打探消息,还有暗中策应的人多些。我看,就由贺牛还有我,阿豆,再加上周坦,我们四个人卖货,剩下十二个人,你们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暗中策应,一队负责打探消息。这样一来,无论我们售卖货物,还是去打探消息的人遇到麻烦,那一队负责在暗中策应的人都可以进行支援。”
“不行,娘子你那边的人太少,要是遇到什么意外光靠周将军一个人,我看无法应付。其实,我本想提议让娘子留在农洞,就住在农十一家里,等我和周坦带人去救出三公子,我们一行人再返回建康的。但是我又担心我和周将军不在娘子身边,娘子要遇到意外,那我跟周将军就辜负了相爷所托了。”阿石反对道。
谢妙容:“别说你不放心,本身我也不愿意留在农洞,我很想早点看到三郎……”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分配人手?”周坦看向谢妙容问。
不等谢妙容说话,贺牛已经插话了:“我看,不管怎么分配人手,我们都需要龙溪土人做向导,阿石那边不可能不需要向导,毕竟他们可是一点儿当地的土语都不会,若是娘子要分成三队人,就还需要两个向导。这样遇到什么事情,队伍里面有个会当地土语的人要好得多。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做向导,那我们还可以全部装扮成龙溪人,可这样难度又太大,我猜想当地陆洞土人进入村寨以前,也有类似于农洞哨树一样的哨兵,我们不熟悉陆洞人怎么应付哨兵的监视和盘问,很容易在第一关就被拦住。除非,我们是外地的商队,那样我们不懂他们的哨兵的暗语,才说得过去。”
“说来说去,还是需要以商队的身份进入陆洞吗?”阿豆问。
贺牛点点头。
谢妙容抿唇,停了停她说:“我们来农洞,唯一认识的当地的人就是农十一了,况且他把我们当做救命恩人,我看不如请他做向导。咱们分成两队人,假装不认识,分成前后进入陆洞,这样人数少点儿也不容易被怀疑,彼此也能互相照应。”
贺牛:“这样也好。只不过,农十一新死了阿父,他家还在办丧事,要请他做向导,恐怕还需要多等两日,娘子若能等,我就去与他说上一说,可他愿不愿意。要是愿意,娘子你可以后日由农十一当向导,来陆洞。我可以带着周坦以及其他几个兄弟明日先出发去陆洞。”
“好,我们分成两拨人,分先后进入陆洞。你们先一日去陆洞打听消息,留一人在进入陆洞的村寨门口守着,等我们来好跟我们会和。”谢妙容赞同道。
“那我们这就分配下人手,我,贺牛,牧七,再带上三四个兄弟,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陆洞。娘子留在农洞,还可以再卖一日货,顺便等着农十一办完其父的丧事,然后就由阿石护着娘子一行人到陆洞。”
贺牛看一眼兴冲冲地说话的周坦,道:“且等等,我这就去找农十一,要是他愿意当娘子的向导,再这么分配好了。”
周坦一挥手:“那你快去!”
贺牛说走就走,便见他站起来,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谢妙容等人在火塘边坐着等了贺牛约莫半个多时辰,就见他脸上带笑的回来了,没等他说话呢,周坦已经猜测:“是不是成了?”
贺牛点点头,笑道:“比我一开始想得还好些,农十一答应了,其母听说了,说她有一个姐姐嫁到了陆洞,她为了报答我们救了他儿子的恩情,愿意带着我们去陆洞,她说她对陆洞人的山哨很了解,而且她说进了陆洞后,我们也可以去她姐姐和姐夫家投宿。陆洞和农洞一样,都是没有专门的客栈的,像是商队去做买卖,一般都是在山寨里的寨民家里投宿。她说等到后日一早把她丈夫葬在村寨里的招魂树下,就可以带着娘子一行人去陆洞了。”
“那么,贺牛,你能够保证顺利带着周将军他们一行人,明日出发去了陆洞,进到陆洞里面去吗?”谢妙容问贺牛。他想要是他不能够,也可以晚上一天再出发,由农十一和他母亲带着进到陆洞。
“能吧,方才我问了问农十一关于那山哨的事情,他对我说了,也给了一个竹哨,并教我怎么吹那陆洞的山哨。”贺牛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个竹哨,吹起来。
谢妙容听得出来,这个哨音跟他们一行人进入农洞的哨音不一样,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分不清楚。
贺牛笑着吹了一会儿,完了,他又拿出一张软皮,给谢妙容等人看:“你们看,这是农十一的阿母给我的一张陆洞的山哨图。她说这张图是她姐姐嫁到陆洞后,回娘家给她的,她凭借此图,还有姐姐教的哨音,不至于迷路和被哨兵盘问。”
众人都凑过来仔细看那张图,只见图上画了许多曲曲折折的线,在一些分岔口会有一个箭头表示,示意往哪边走才是正确的路。
谢妙容边看边问:“难道那陆洞是在群山之中吗?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山路的分岔。”
贺牛答:“娘子猜对了,的确陆洞是修建在一座大山上,要到陆洞里去,就要走过许多迷宫一样的山路。我也是问过农十一的阿母才知道的。幸好我方才去问了农十一可否做向导,不然没有这张山哨图,还有教给我怎么吹陆洞的山哨,明日我要带着周坦等人去可就要无功而返了,甚至在山上迷路。”
“幸好,幸好。可是这样一来,农十一和其母难道没有问我们为何不一起走呢?”谢妙容继续问。
贺牛:“我说,你们还要在这里再卖两日货,我们并不是一个东家,只是路上遇到了合伙来农洞。所以,我的东家想要先去陆洞,那里人更多,买卖更好做。农十一和他母亲都相信了。”
“这样也说得通,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明日由周将军带队,贺牛跟其他几个兄弟先去陆洞,我跟阿石,阿豆,牧七等人后日出发来陆洞。咱们就按照今日商量的行事。”谢妙容最后道。
“行。”众人齐声答应。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来,贺牛和周坦带着六个兄弟,牵着他们的马辞过了谢妙容,农十一等人,先一步出发去了陆洞。
谢妙容则是和阿豆,阿石等人在农洞,在农十一的帮助下继续做些以物换物的买卖。他们也只是妆模作样做了几个时辰的买卖就收摊了。
又过了一.夜,翌日起来,谢妙容就没有听到在农十一家的土场跟前那巫师念咒的声音,还有延续了好几日的哭泣声。她亲眼见到了农十一父亲的那副遗骸被装入了一个大翁,翁口被蒙上了牛皮,然被两个农洞的男子给抬走了。农十一跟其母,还有他大伯一家人跟在后面,一路唱着谢妙容听不懂的歌送葬。
葬礼结束后,太阳才完全从远山之后出来。
农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餐饭,然后大家就各自散了,谢妙容等人头一天晚上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只等着农十一和其母说出发。
约莫辰时左右,农十一和其母来找到谢妙容等人说可以走了。
谢妙容给农十一的大伯一家人留了一斤盐作为感谢,感谢他们这几日把房屋让出来,让她这一行人落脚。
农十一的大伯死活不要,因为他觉得太贵重了,而且他还觉得谢妙容等人对农十一有救命之恩,他应该给谢妙容等人提供住宿的。
谢妙容让阿石强行把那一斤盐趁着农十一的大伯不注意,还是给他放到了他家的一块兽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