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桃也想得太美好了点儿,尽管她为萧伦又生了个儿子,但这会儿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大,她想随着封王的儿子去外地享福也是太早了。因为在萧裕的心中,萧家的子孙封了王,也得等到大点儿,比如说行了冠礼,才可以去封地就藩的。当然,皇家的孩子的冠礼年纪小点儿也可以举行,但至少要在十岁以后。所以,即便她的儿子封了王,她也只能在建康的王府里面享福,只要在建康城里,上头还有皇帝,当然她不能为所欲为。
阿桃生下萧伦的第二个儿子后,曹玉仪遵守了先前萧伦离开徐州时的叮嘱,那就是若是阿桃再生下孩儿,不管男女,这个孩子都给阿桃养。
见到自己这一次生下的是个儿子,阿桃不知道多高兴,她想,她这辈子有指望了,好在她身边还有个儿子。至于在主母曹玉仪身边养着的那个儿子,她没指望将来他会认自己。
阿桃在这里想给自己儿子讨一个好地方,长房的潘氏还想给自己的儿子萧康讨一个富庶的封地呢。
萧康可是已经成年了而且已经三十五岁,作为萧家最年长的孙子辈郎君,潘氏完全有理由要求堂叔萧裕给自己的儿子封个富庶之地做封地。她跟婆婆齐氏在一起商量该去管萧裕要什么地方,到底是扬州好,还是会稽好。这两个地方都是富庶之地,到那里为王,当然是会享尽荣华富贵。想来想去,她们决定去向萧裕讨要扬州作为萧康的封地,那地方以前可是闻名天下的王家的地盘。现如今,因为王家帮了元新帝,后来被桓朗打击,不少王家子孙死于非命,王家失势,扬州也成了无主之地了。至于会稽,那个地方也是好地方,但是那里是谢家的地盘,而谢家帮着萧裕建立新帝国,那里想当然以后会封给谢家,萧康显然无法染指。所以,她们两个觉得扬州最合适。
趁着萧裕还有十来天才称帝,齐氏和潘氏认为她们有必要去早点儿跟周氏说道说道,扬州那里就封给萧康好了。
所以,第二日,齐氏和潘氏去见周氏了。她们去得很早,甚至在孔氏和殷氏带着自己儿媳妇去向周氏请安之前。
周氏那个时候才刚起来,她人老了,早上挺早就醒了,起来收拾一下,去给自己喜欢的花卉浇了水,修了枝,这才回屋去洗漱了下坐下喝早茶。
正喝着茶呢,婢女掀帘子进来禀告,说齐氏和潘氏过来了。
周氏就请她们进来,一面心里狐疑她们这么早来是做什么的。
齐氏和潘氏进来向周氏见了礼,然后坐下满面是笑地跟周氏扯了几句闲篇儿。没扯几句话,两个人就开始说起来这些年她们两个女人撑起长房的难处了,最后,她们道出了来意,那就是希望给长房的唯一的子嗣萧康封一个好点儿的封地,也让她们跟着去享一享福。
周氏听到这里不高兴了,心想,自己的丈夫还没有登上帝位呢,她们就来要封地了。就凭借长房的那一窝子人的德性,能把这大齐主要的赋税来源地,扬州封给他们吗?再说了,自己的丈夫可是说了,希望宗室们分封出去后能够为大齐守疆卫土,屏护建康。可长房的人倒好,想都没有想过作为宗室应该先尽的责任,首先想起的就是给自己捞好处。扬州要是封给长房这一窝子贪得无厌的人,别把扬州百姓给盘剥得起来造反了。
所以,周氏觉得自己尽管是女人,本不该搀和到国家大事里面,但是凭她这些年来对长房的这些人的了解,第一个就反对把扬州封给萧康。像是萧康这样的,就该分到偏僻艰苦一些的地方去做王爷,一则可以磨练下,二则免得他盘剥封地上的百姓太厉害,让百姓们起来造他的反。
不过,尽管心里不痛快,但是周氏在表面上还是要给她们面子的。
所以,她笑着说:“这事情,我会跟郎君说,你们也晓得,这些大事上,妇人是不能搀和的。否则,底下的大臣将来会说我们妇人干政,牝鸡司晨,这可是不吉利的……”
听出了周氏的推脱之意,齐氏和潘氏不太高兴,不过,她们这会儿也不太敢跟周氏撩脸子了,毕竟很快周氏就会成为大齐的皇后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所有的妇人们见了她,都得低头的。她们要是再敢胡搅蛮缠,得罪了周氏,以后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她们只得陪着笑脸,恳求周氏看在她们婆媳守寡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给萧康封一个好地方,若是扬州不行,江南的其它地方也行。但务必是天气好,又是富庶繁华之地。
周氏点头,说她知道了,会跟郎君说这个的,让她们放心。
得到了周氏的肯定的答覆,潘氏和齐氏才向她道了谢,起身出去了。她们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孔氏和殷氏带着各自的儿媳妇来给周氏请安,彼此见了礼,潘氏和齐氏这才施施然去了。
孔氏和殷氏互看一眼,眼里都有惊异之色,因为她们两个知道,长房的那两个妇人过来一般都没什么好事,而且她们来得这么早,又不知道来要什么来了?
谢妙容等人也是在心里嘀咕,怕是这两个人过来又没什么好事。
等到众人进去见了周氏,向她请安行了礼,按照平时的程序伺候周氏吃了早饭。婢女们撤下碗筷,另外摆上了干净的碗筷,孔氏等人吃完了饭,这才去西堂陪着周氏说话。
孔氏就先问起了婆婆周氏,不知道长房的伯母还有大嫂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呢。
这话尽管有八卦之嫌,但是不问的话,孔氏觉得自己心里如同个猫爪子在挠一样。
周氏也不瞒她们,道:“还不是为了她们家大郎来讨个富庶之地做封地的。”
“……”众人一点儿都不惊讶,周氏说的这个其实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长房是什么德性,当然她们也知道。
“那阿姑以为如何?”孔氏继续问。
她当然关心这个,因为现如今天下成为了萧家的,象那些富庶之地就如同桌子上的好菜一样,那一盘子丰盛的端给谁吃,大家当然都盯着拉。
“自然是不太可能,封地可不比财帛珍宝,那些富庶之地当然是要给能干的会治理的儿孙。不然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最后坏得是我们皇家的名声,那些百姓只会跟着一起恨我们姓萧的。”
“阿母说得甚是,我们这些内宅妇人虽然不管那些封王的大事,但是牵连到我们萧氏宗族的名声之事,还是要管上一二的。”
两人正说话间,曹玉仪忽然抽抽搭搭哭起来。
众人见她哭,都转脸过去看她,孔氏就问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啼哭。
曹玉仪就说她想起了丈夫萧伦,要是他这会儿还在,必然会为萧家争气的。
她这么一哭,一提萧伦,孔氏先就开始抹泪,周氏也红了眼圈儿,其她人则是静默无言,大家当然都很同情曹玉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有人想起萧伦平日爱护兄弟,尊敬长辈,又对人热心,这么好的萧家儿郎,年纪轻轻就去了,何等可惜。
宗姿言听曹玉仪这么哭,心中暗自叹气,她这个二嫂的运气也是不好,要是二哥还在,恐怕如今的她是最令诸位妯娌羡慕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最该被羡慕的人应该是要变成三嫂了吧。
想到此,她调转视线去看谢妙容,见她神情肃穆,似乎也挺伤感的样子。
宗姿言想,不知道三嫂是真伤感还是假伤感呢?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周氏发话了,她道:“孙媳妇,你放心,二郎为了我们萧家的江上赔上了一条命,你祖父不会亏待他的孩儿们的。”
孔氏听婆婆这么说,也欢喜地擦了擦眼泪说:“就是,你祖父心里会有数的,二郎媳妇且放宽心。”
得到了两位长辈的承诺,曹玉仪这才擦了眼泪,她想,这下心里有数了,看来老祖宗和婆婆都明白着呢。她的儿子若是不能做皇太孙,那至少给封一块大的富庶之地做封地吧,比如说扬州那地方就不错。
接下来,众人陪着周氏又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了。
到了晚上,萧裕回府,跟周氏一起同桌吃饭时,周氏就把长房的两个女人过来替萧康求扬州之地,以及孙媳妇曹玉仪今日过来请安哭的事情说给了萧裕听,她问萧裕心里可有谱没有,这些儿孙们的王爵和封地可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