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宫里皇后开宴,有个小太监特意前来卫府,令卫初阳也务必进宫。
原本卫佑夫妻是不准备让女儿再去宫里的,未料得怕什么来什么。
卫初阳这一去便在宫里与田西打了个照面——当然是后者有意而为之。
田大将军在宫里比之皇后还要势大,宫人们虽然都奉皇后为主子,可她的话却没有田大将军管用。
之后宫里便没了动静,卫佑夫妻原本还有点提着心,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还不见宫里有什么动静,便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这等事情,卫初阳是不当一回事的,她如今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时候看着父母紧张若斯,不免要笑:“这长安城中什么样漂亮的女儿家没有?那个田公公怎么就会看中了我呢?”她进宫那日可是素着脸,不同于之前盛装出席宫宴,比之别家的小姐们要寒酸不少呢。
而这般模样,却恰将她身上的英武之气给凸显了出来。
田西一见之下心中已经满意了十分。
可惜卫家人于宫中之事并不熟悉。不曾知道梅妃天生美貌,也不太喜欢修饰容貌。而真宗帝恰恰喜欢梅妃骑马跑起来之后,颊生双晕的模样。
卫佑如今是完全放下心了,还亲自往衡阳写了封信,连同卫夫人准备的东西送往萧家。
东西到达衡阳,萧衍看到岳父的亲笔信之时,卫佑正被夏蘊成请去府里喝酒。
二人从前乃是旧识好友,一别多年,自卫佑回京倒也时常约见,小酌两杯。今日卫佑也只当作寻常邀约前往夏府。
夏家丫环摆上酒菜来,二人在夏家花厅喝酒聊天。
起先二人只谈些朝中之事,酒过三巡,便提起家中儿女婚事。夏蕴成还笑道:“我家长子如今也十四岁了,正是要说亲的时候,内子常在京中走动,如今镇日回房就跟我提儿子的亲事。我可算是感受到了妇人的唠叨。”
这等烦恼卫佑却是没有的,还颇为自得:“我家丫头生下来就订了娃娃亲,就省了这等烦恼事。”
夏蘊成:“……”
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你起了头,他不肯往下接,局面完全失控,就俨然大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讲起话来驴头不对马嘴,他这个工作还怎么做啊?
夏蘊成满肚子窝火,心里对这等鲁直的武人简直是有点看不起了。登天梯就架在他面前,田西在前两个月也透过不同的人暗示卫佑,他完全可以自请将女儿送进宫里去,比被逼着将女儿送进宫可要体面好看。
可眼前这一位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充愣,每有人问及女儿婚事,居然还认真告诉人家:他家闺女订亲了,马上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来喝杯喜酒啊,亲!
那些人每去回复田西,脸色都特别微妙,总觉得卫佑简直不可理喻。
田西之能,不止在后宫,就连前朝也无人敢小瞧他,更有大部分朝中官员是拼了命的巴结,唯恐攀附不上。就连宗亲皇族都要巴着他。太子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称一声将军。
唯独到了卫佑这里,简直是软硬不吃。
前后派了好几个人前去暗示他,居然就能半点效果不见。
软的不见效,田西就插手让卫佑目前手头的事情给停了,让他完全闲了下来,理由也是现成的。
“卫将军劳苦功高,多年征战未有歇息,如今圣上仁慈,让将军好生休息休息。”
卫佑居然也就真……休息了下来。
他一个武将,从接到调回长安的圣旨的那一日就想到过,武将的出路只在战场上。他既然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想要在文人云集的朝堂上一争长短,还是算了吧。
没有如萧绎一般马革裹尸,剩下的日子就都是赚来的,正好可以多陪陪老婆孩子。
于是在别人眼中被硬性闲置的卫大将军,闲了这两个月,理应都要闲的长毛了,可是夏蘊成瞧在眼里,似乎不见他身上的颓然之气。似乎卫大将军还颇为享受这闲置的生活。
“卫兄这些日子被闲置,我瞧着倒替卫兄难受。我听说田大将军已经暗示过卫兄,往后富贵荣华可期,卫兄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一个女儿算什么,只要舍了出来,卫家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