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鸣终于想起了昨日,想起了江逸用试探的语气问她记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四年前的那个春天蓦然辗转至今,那个跪在门前痛苦欲绝的少年放下最偏执的感情成全了她。
可是他依旧在感谢着她。
那一刻,颜一鸣似乎听到了他温柔的声音,她捂住了眼睛,可是依旧,泪如雨下。
第115章
江逸生气过,伤心过,但还是选择成全了颜一鸣,亦或者说成全了自己。
从最初的开始,江逸也从未想过会伤害她,即使最后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没有告诉过颜一鸣这实则是一场“骗局”,故作不可理解的偏执与疯狂,实则早就想好了离开的那一天。他不愿与颜一鸣说只是陪我这段时间,不想让颜一鸣因此对他变得心软与纵容,所以欺骗了颜一鸣,从而看到了她最真实的反应。
看她愤怒,看她无助,看她在一段时间的自闭之后又开始笑开始闹,看她在不知不觉间愈发依赖他,江逸终于明白,颜一鸣并非没有感情,并非对他没有动心。
只是她还有更在意的事情。
但是,这已经够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江逸有过不舍,有过痛苦,但却也有过满足。
也许明日早晨,颜一鸣会同这段时间的每一个清晨一样苏醒,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她醒来后总是懒洋洋的继续窝在他的怀里睡个回笼觉,如今枕边却不会再有他的身影。
她也许会以为他只是早起去了书房,所以还是会赖在床上等他回来叫她,然后时间过去很久才会发现不同,才会发现他留给她的信。
她应该会很高兴终于可以离开,但也许也会难过他的离开。
他实则很想悄悄留下来看看她那时的反应,但是到底还是放弃,若是她并不在意只是欣喜,他会后悔留下来看到这一幕,若是她真的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难过,他会更加舍不得离开。
他还是走了,带着最后这段记忆,在星空夜色下掩上了这扇门,从此不再相见。
所以不曾看见颜一鸣因为清晨一人的惊慌,不曾见到她拿着那封信泪如雨下的无措,也不曾知道,颜一鸣对他的感情实则比他预期的,多了很多。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总是在最后分别时才会刻骨铭心。
这一天是四月的月末,是当初她离开江逸的第二天,也是如今江逸离开她的第二天,江逸永远也不愿意回忆起当初的这一天,可是却会将如今的这一天永远的存在记忆中。
身边已经不再有人会体贴的替她披一件衣服,也不会有人用最温柔不过的声音叫她不要赖床,颜一鸣拿着那封信缓缓的蹲坐在了地上。
这漫长的八年时间,除去那次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胜利在望,她曾因欣喜而落了泪,这是第二次,颜一鸣哭了,甚至哭了很久。
江逸用他最后的温柔给了她心口最致命的一击,颜一鸣终于切实的感觉到了心口的钝痛,因为他的离开,也因为她的离开。
原来她也是动了心,也是动了情。
小苹果说江逸在临走前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说他临走前依旧细心的帮她盖好了被子拉好了床幔。
颜一鸣这次没有打断小苹果,任凭小苹果说了许多,将信细心的折好,最后才站起身来与小苹果道,“这个,我可以带回去吗。”
她曾问过小苹果可不可以带走手上的翡翠手镯,亦或者带走其余一些玩意儿,那么多逗弄小苹果的戏言,如今真正想带走的,却只是一张纸而已。
一张纸的价值,几乎可以被系统忽略,小苹果没有不同意的必要,只是他那简单的机器脑袋,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当然可以”,小苹果说。
“谢谢”,颜一鸣将信收了起来。
心里还是作着痛,只是再次擦干眼泪后,她依旧是那个无时无刻保持着清醒的颜一鸣。
江逸走后的第二天,颜一鸣与小苹果也离开了这里,回家的日子终于进入了倒计时。
她借着小苹果探知简玉儿的记忆得知,皇帝与太子对江逸的回归表示了极大的欢迎,朝廷中有人颇有微词,却不曾感动江逸的地位。
朝堂之上太子与皇长子的争夺愈发明朗,皇帝却在之后的围猎中不慎落了马,从此开始卧病在床。
一如颜一鸣所猜测,之前的逼宫未能夺走皇帝的性命,但是他的生命却没有比原来的剧情多了多少。
皇帝驾崩那天,颜一鸣与小苹果站在金陵城最高的山峰之上,听着从宫中传出来的丧钟声,一声又一声,悲哀而又沉重。
江逸用雷厉风行的手段为南宫玄清除了登基前的所有障碍,邵惊羽自广州传来捷报,为南宫玄提供了最坚实的保障,朝中上下无人再敢反对,南宫玄名正言顺的登上了那个位置。
而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像是被切割成细碎的星点,一点一点的消融,直到再也不见,多年不曾感受的熟悉空气再次侵入毛孔。
登基盛典中的江逸不知为何向着城南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不曾看见。
所有的所有宛如一场大梦,这个时间再也没有颜一鸣,只有系在腰间玉佩上蓝色的罗缨穗子,迎着微风轻轻摆动。
一切。
终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古代篇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喜欢这个结局的小伙伴看到这里可以打住,希望he的读者可以接着追,三次元的事情暂时忙完了可以接着更新,还有一个现代结局,以及几个番外,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提前提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写。
第116章
沿着寂静的林荫小道,颜一鸣踏在石子的脚步略有些急促,即使这个地方她抗拒了很久。
隐在s市郊外的小别墅,偏远而又静谧,颜一鸣推开熟悉却又因为时光而变得陌生的门,正在修剪树木的阿姨看到她眉眼弯了起来,“阿鸣来了啊。”
依旧是熟稔又亲切的语气,就像每次每隔几天来到这里一样,只是对颜一鸣而言,这里的一切实则已经有八年不曾看见。
“啊,来了”,颜一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从何开口,有些笨拙的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