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将周口村原有的几条活水溪流规划为景观,引流绕着酒店环绕,将山庄修筑成古风的宅院样式。亦或者大片的高耸的尖顶欧式住宅,前后错落,在设计图上看来,犹如一座端庄的中世纪古堡。
路文良毕竟是那么多年之后回来的,那时候的很多东西都已经不是现在这些看上去奢华的设计能够比较的了,看来看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也提出了几个自己认为不够完美的地方,让人去修改。
唐开瀚如获至宝,立刻嘱咐下去,远在香港的唐氏公司设计部也为了几个小小的改动而热闹不已。
唐开瀚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文件应该对谁保密,至少对路文良,他好像丧失了这个认知,有时候居然在一堆的文件里还会掺杂新项目的投入资金和投入走向,以及从香港调来的用于收购地皮的资金归置册,路文良偶然翻开几本,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给唐开瀚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天气越发寒冷,但外头却一天比一天热闹了,街上时常可以听到孩子们短促的放鞭炮的声音,日子过的好了,许多人也愿意给孩子买一盒五毛钱的摔炮玩玩,走在路边,熊孩子们会毫不留情的把鞭炮丢到你脚下,看见行人被他们吓的哇哇叫,才会充满满足感和自豪感的回家。
这一切只因为——新年将至。
因为圣诞节已经回家过的原因,唐家兄弟并不打算在新年还回一趟香港,唐开瀚酒店里的员工有大半都因为年假而离开,酒店里人手锐减,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大年三十的上午他都在办公室里坐镇着江山。
路文良和唐瑞安提前几天就去购置年货了,海川因为经济发展迅速,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招揽了许许多多不同籍贯的人们,于是海川的年味比别的城市都要显得复杂许多。城管们在这个时节也很少出来找不痛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小贩们发一笔小财,于是在靠近市中心的那一片区域的路两边,临时的支起长达一整条街的临时摊位,过年前十天左右,就已经人头攒动,挤的前心贴后背了。
唐开瀚点名要吃湖南熏猪腿,要正宗的柏枝熏的黄橙橙香喷喷那种,唐瑞安则想吃火腿炖毛芋,一路上看到年菜摊就拼命的翻谁家的火腿最肥,偏要买一块油花大到让人触目惊心的,一看就绝对腻的要死,路文良不肯要,唐瑞安非要买。
他一个月才一千块钱零花,一号拿钱通常半个月不到就花干净了,剩下来的半个月都得苦兮兮的求接济。唐开瀚有时候心情好会额外给他一些,但唐瑞安会因为嘴太贱而错失良机,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坚决贯彻抱最好说话的路文良大腿这一政策的。
路文良确实很宠他,虽然从年纪上来看路文良还要比他小一岁,但实际上路文良的心理年龄比起唐开瀚都要大一些了。唐瑞安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孩子,漂亮、嘴甜、殷勤又粘人,平时乖巧可爱,关键时候还挺有用场。尤其是他的英文口语让路文良非常幸运的越过了英语考试的中等线,路文良对他的某些小任性平时都挺能包涵的。
路文良最后还是同意了买那块肥肉,然后找到了熏猪腿快速的抢到两只,隔壁摊子有人在卖未孵化的活珠子,路文良快速躲开了,唐瑞安看的眼发直,拉都拉不走,在原地蹲守路文良给钱,然后迅速的吃掉五只。
新年需要的许多东西,比如汤团、糯米、红糖和酒,路文良在大促销柜台买了许多,排队的老太太一个比一个强壮,新中国步入了新的纪元,人民的生活富足起来后,连带着抢购的场面都更加壮观了。
看这热火朝天是东西就抢的架势,路文良来买了两遍,终于也耐不住蠢蠢欲动的财迷本质,托着唐瑞安一块儿去粮油批发市场批发了一大批干辣椒大蒜跟着占了个摊位卖起来。
……
……
这时节过的异常快速,大概是心情舒畅的缘故,路文良看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觉得赏心悦目,大中午的被老太太拽住胳膊为五块钱还价半小时也没能打消他的满脸微笑,东西卖的差不多,路文良收了摊子,扭头看一眼累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唐瑞安,抬脚踢踢他:“喂,几点啦?”
唐瑞安被他一脚踢的软绵绵倒在地上,半响后才伸出手软塌塌的看了一眼,声音气若游丝:“三点了……”
“咱回去吧,”路文良满意的把挂在摊位上的大衣给穿了起来,拍拍衣服肩膀结冻的霜,“你干嘛?衣服搞脏了晚上你哥又要骂你了。”
唐瑞安还想再休息一下,被路文良说了好几遍,终于不情不愿的起来帮着一起收拾大布头,里头还有点干辣椒和蒜头,他们的打算留着回家自己用了。
唐开瀚在家里热油煎鸡蛋,大年三十的他还上午去上班实在是怪可怜的,中午回来后,发现两个人居然都不在家,没办法,年夜饭总不能轻忽,必须自己做啊。
鸡蛋搅匀土豆丝,热油下锅,勤快的翻动锅面,路文良和唐瑞安刚一进门,就是扑鼻的土豆芳香。
唐瑞安口水简直要滑到下巴上,做生意的时候压根儿没时间吃饭,回来也是空着肚子的,他简直快要被饿死了。
迅速的到桌上偷吃了两口,唐瑞安猪似地哼哼半天抱怨路文良没人性,唐开瀚拎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弟弟这样狼狈,吓了一跳:“你们去哪里了?”
路文良把手上提着的布带子啪嗒朝着墙角一放,笑得幸灾乐祸:“我们去做生意了,这臭小子吃不了苦,哼哼哈哈的叫了一天,你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花钱。”
见唐开瀚转为看自己,唐瑞安咳咳的呛了两声,满脸悲愤的摇头:“哥!你辛苦了!赚钱真是太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