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脸笑成一朵花的模样,容嬷嬷说道:“那娘娘您就再坐坐?让奴婢给您细说端详,说起来,那两个端亲王的遗孤,却正是这事件起因的祸端由头呢!”
有八卦新闻可听,又是恶补我此刻所处乾隆朝的空白记忆,此事暂时将我原先的倦怠清扫一空,重新回身坐定了,听容嬷嬷讲述。
容嬷嬷站在我身边,一张老脸焕发光彩,开始讲述,时而低沉时而激昂,讲到精彩之处,铿锵有力,唾沫横飞,看不出她是个讲述故事的好手,听得我不时地抽出手帕掩嘴低笑。
原来事情是如此,端亲王当年经历过“荆州事变”,守城而死,留下两个遗孤,一个是小贝勒克善,另一个却是新月格格。当时努达海将军奉命解围,却只救得新月格格跟小贝勒克善两人回京。
新月格格跟小贝勒进宫谒见,本来按照前例,这新月格格跟小贝勒克善,是应该住在宫内,由皇家养大的。
因为此事本来是有先例,就似容嬷嬷说讲,愉亲王的晴儿格格,便是因为愉亲王战死沙场,所以自小被太后收留在宫内长大;而另一个宫内长大的格格,原本是齐王府的小格格,名唤兰馨,却因为王爷战死,王妃殉情,也便被皇帝收为义女,以“公主”之称相待。
但是这新月格格在谒见之时,却不知为何,稀里糊涂的老佛爷就亲口答应了让新月跟克善小贝勒暂时住进努达海的将军府,让努达海代为照顾……
这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算什么大事。然而很快的大事便来了,这近水楼台,朝夕相处,新月格格又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不知为何,竟看上了努达海,偏偏努达海的儿子也看中了新月……天下大乱,逐渐地整个将军府闹得不可收拾。
雁姬是努达海的妻子,在新月之事发生前,两人夫唱妇随,情深似海,雁姬更为努达海养大了儿子骥远和女儿珞琳,算起来珞琳的年纪正跟新月相当……发生这件事……简直有逆伦的嫌疑,也难怪容嬷嬷神色诡异,虽然掩饰,嘴角却不时抽笑。
我听完之后,并不觉得劳累,一来容嬷嬷讲述故事的功力了得,听得我津津有味,二来,趁机将自己所处的境地听了个完整,比之以前一片空白独自摸索要好的很。
容嬷嬷讲完了,稍微歇息,脸颊侧堆下的皱纹停下来,不复先前那样鲜活抖动。
我心中意足,轻轻一笑,打趣她说道:“嬷嬷看你讲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本宫都也替你累得慌,快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容嬷嬷情知我在说笑,却也恭敬回答:“谢娘娘体恤,奴婢方才一时忘形,让娘娘见笑了,请娘娘恕罪。”
“无妨,你说的很好,何罪之有呢,”我轻笑一声,又问道:“那你说今日雁姬来见本宫,应该就是为了方才你所说之事?”
容嬷嬷说道:“奴婢想,八九不离十。”
“难道她是想跟本宫讨个解决的法子?”我倾身向前,饶有兴趣问道:“这可是奇怪了,清官难断家务事,雁姬来找本宫,又能如何?”
容嬷嬷眉眼舞动,却沉声说道:“回娘娘,奴婢斗胆猜测,雁姬来找娘娘,是有两个原因。”
我好奇问道:“哦?说来听听。”
容嬷嬷胸有成竹般地,回答说道:“第一,娘娘平素跟雁姬关系很好,常常赞她识大体,是大家闺秀风范,所以对雁姬格外青眼,雁姬时常进宫见娘娘,同娘娘聊天。如今她走投无路,娘娘是应该助她一把的。”
果然正在意料之中,我便点点头。
容嬷嬷看着我不反对,又继续说道:“第二却是,当日新月格格跟小贝勒克善进宫的时候,皇太后跟皇上都同意,而娘娘,您是唯一一个反对她们入住努达海将军府的。”
“是么?”我略微惊讶,看向容嬷嬷。
“娘娘或许不记得了,”容嬷嬷说道,“后来雁姬来见娘娘,曾经说起这件事,娘娘对雁姬说了一句话——”
我自然不知道乌拉那拉景娴说了什么,于是做沉思状,说道:“本宫是真不记得了,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难为雁姬还记得当日点滴呢,嗯——本宫说了什么?”
容嬷嬷点点头,便说:“雁姬说她现如今才明白娘娘那句话的意思,娘娘当日对雁姬说的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哈,我的心一震,随即莞尔。
果然,好一个,请佛容易送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