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必须拼尽全力保护少公子。
“到底是何意?”心已被悬起,胃口也被吊住,龙昂忍不住催促还在咬文嚼字的朱八福,“若只是在背诗默读人,请恕臣不能继续奉陪。”
放下手中诗,朱八福猛然抬头,“龙大人你且等等,小生有问题要请教夫人。”
李丹芯没想到自己还能派上用场,弱弱地应了一句,“请朱公子但说无妨。”
“小生记得夫人方才说过,吴将军是在与人游玩时,临时起了诗意,随口吟诵的,对吧?”
问题一出,陛下的眼中含满了笑意。
“……是,是这样没错。”
“可有落笔署名留下墨宝?”
“诗祸一出,不出几日就被收监了,怎有时间留下墨迹。”李丹芯回道。
“这就好办了。”她再度盯着纸上的诗专心思考,压根没空分神,伸手瞎子摸象般去想去摸桌案上的笔。
两根长指抵着笔杆向她推近几分,送到她能摸到的范围,她摸着笔,头也没抬,就开始在纸上圈圈画画,压根没有注意到,是身侧的陛下将毛笔送到她手里,更没有注意到,她每开口提一问,陛下眼中的笑意就更浓郁一份。
龙昂听见朱八福的问题,摇了摇头,“没有署名墨宝,你想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只要有人证,当场对峙即可确认吴延举做过反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就算吴延举从未做过反诗,也只能乖乖认账。”
“龙大人所言极是。所以,陛下没有说让耍个赖打死不认,而是让它变个味道。”朱八福放下手中笔,仔仔细细从右至左检查了纸上一字一句,深呼吸一口,“行了!修改完毕。”
“修改?”李丹芯一脸不明白。
“李家姐姐还不明白么?”陛下丹凤眼里满意的笑意几乎快要满溢而出,缓缓地将视线从朱八福身上挪开,看向忽然恍然大悟的龙昂,“龙爱卿似乎已经明白了呢。”
“莫非……同音不同字?”龙昂侧眸猜测道。
“没错!就是同音不同字!”朱八福胸有成竹地拿起桌案上修改完毕的诗,“既然夫人说,吴将军只是与人出游时随口吟诵的,那么别人根本就不能确定吴将军所用的字句一定是李丞相交上龙书案的那一首!”
“只要稍在几个字眼上做做功夫,这首反诗也可以瞬间变成歌功颂德的好诗。所以,现在只需要看看朕的猪小子偷文掘字的功夫好不好。”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在朱八福的肩上,陛下倾身越过她,伸来抽走了她手里的纸。
工整庄重的隶书上几个关键字眼被圈出,几个娟秀文气的小字夹杂在其间,这种两人的笔迹交合在一起的感觉,让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忍不住,他又多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朱八福,眉宇间属于姑娘家的娇柔在他眼里越加耀眼,耀眼得快要让他看不清他欣赏的是她的文采古灵精怪,她的狡猾玲珑的小心思,还是——她所有的一颦一笑,一分一毫。
按在她细小肩上的手忍不住收紧几分,不如就这样不分男女,不管场合,不计较她心里有谁,谁心里有她,就这般把她搂进怀里温存一番?
“陛下?”
“……”他眼眸含氲,迷蒙地凝视她。
“陛下?”她伸手在他面前挥舞,想唤回他的意识,“是小生修改得不行么?”
“……不。”他猛然回神,不着痕迹地松开紧握她肩膀的手,闪躲开她探究的眼神,低下头去,再度细细看着她修改的字眼。
“男儿二十未平国,边塞沙场志未磨,朝廷雇我做贤臣,江南羡煞大丈夫!”
只修改三字,整首诗从不满怨怼,变成了怀念年轻时的沙场和满足现状的安逸,完全照他所想,彻底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