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是准备好了退路,但却还是担心会因着此事将余鑫给牵扯进来。
毕竟要是季铭那边真的爆出新政细则之事,那么顾云浩自然是更为诸多勋贵世家所记恨,势必更要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他虽然有师祖相保,提前准备了退路,但余鑫却只是一个还未入朝,且又没有半点根基的新兵,若是再被一些人刻意构陷,说不得会成为杜允文等世家们的出气筒。
即便是能保住性命跟功名,那么在朝为官之时,也会跟着被杜允文等人所防备,前途多半是要受到影响的。
要知道为了让余鑫能够在仕途上有一个良好的开端,顾云浩刻意指点了余鑫,让他在殿试之时一定要注意,切莫跟随大流为新政摇旗呐喊,从而被打上了新政派的标签。
当时余鑫殿试一文,在众多鼓吹赞扬新政的文章中,绝对算得上是别具一格,极为得守旧派们的欢迎。
有殿试的哪一篇文章作底子,即便是余鑫跟顾云浩、季航乃是曾经的同窗,若没有节外生枝的话,是不会被世家归为新政派官员的。
毕竟也只有他们这些陵江学子之间的情谊,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即便是李文旭,虽然与季航跟顾云浩同窗多年,也是不明白他们陵江人之间的羁绊。
而且,这余鑫虽然乃是越省人,但当初陵江书院被查封之后,余鑫举家搬迁至湘省,却是并未跟着顾云浩等人一起入府学读书,因此,李文旭其实也是不认识余鑫的。
现在余鑫还未入朝,又并未与人结仇,只要不牵扯入新政之事,应该不会有人与他为难。
即便是有一两个人嫉妒眼红,也是冲着他的探花之位去的,多半是一些士子或是同年。
只要不惹得朝中的大佬们不悦打压,其余的人,其实都并不足惧。
因而,顾云浩当机立断,决定还是让余鑫出去自住。
毕竟,若是季铭直接将新政细则拟定之事爆出来,那么他自然是备受关注记恨,说不得便会连累这位学弟。
“学兄……其实我不怕的,学兄如今面临这样的困境,我若就此这样做,又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区别。”余鑫一脸倔强地道。
他还是转不过那个弯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死脑筋。”
顾云浩这个时候能体会到当初师祖孙惟德对自己说教时候的心情了,当下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地道:“这又哪里是趋炎附势?先不说我的困境自有退路,且说即便没有退路,为了大局跟长远来看,你就更应当保全自身。”
“须知咱们如今势单力薄,即便你高中了探花,但掺和进这件事,也属于是螳臂当车,与其作无谓的牺牲,不若远离是非,至少能保住你。”
说到这里,顾云浩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也不想一想,咱们陵江书院当初的那些学生,算上你,现在也只不过有三人高中,眼下我与季航都牵扯进了新政,说不得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摆脱困局,如今若是你再踏入这里面,咱们书院今后要入朝的学兄学弟又有何人得以依靠?”
听到这话,余鑫不由一愣,只觉豁然开朗。
不错!
他是何其的幸运。
因着在他参加会试之前,便有了顾云浩跟季航这两位已经先行高中入朝的学兄。
入京之后,不仅是能在顾学兄家里安心温书,更是能经常受到这个状元学兄的指点教导。
即便是在殿试之时,若是没了学兄的指点,说不得他就如旁的士子一般只为迎合圣意,从而吹捧新政了。
那样一来的话,指不定还没有入朝,便被守旧派们记恨上了。
果然,这一科取士才结束,守旧派们就反扑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着他有学兄在朝为官,能为他指路谋算。
他们这些陵江学子想要登上高位,从而重开陵江书院,仅仅靠着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互相扶持,方才能让更多的学子在仕途上走的更平顺。
“恩,我明白了,学兄放心。”
余鑫郑重地点头应下,随后又想起季航,不由问道:“学兄,季学兄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自朝中局势有变,季家瞬间成为风波的中心。
就是顾云浩跟余鑫,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季航了。
之前顾云浩遣了赵启去翰林院,却是被季航拦在了门外,并未见着季航本人就回来了。
“万事皆好,保重自身。”
这是季航让赵启带回来的八个字。
虽然是这样说,但顾云浩心中却是有个不好的预感。
只怕季家那边情况也不太妙,若是不然季航不至于这般避讳。
自太上皇病危之事后不久,季航便一直不肯与顾云浩和余鑫见面。
顾云浩肯定,季家眼下虽然困于危局,但不至于季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因而,季航不见他们,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季航自己的决定。
思己及人,顾云浩瞬间便猜到了季航的用意。
看来季家是真的危险了,不然季航也不会这般避着他们,其实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到最后的时刻,不至于牵连到顾云浩二人罢了。
季航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他这样的行径,其实与顾云浩让余鑫搬离顾家乃是同样的道理。
眼下见着余鑫相问,顾云浩只得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面色冷静地道:“没事的,你季学兄那边前两日还托人给我带话,说是家中事忙,方才没时间跟我们相聚,至于季家,有季阁老在,应当能全身而退。”
在余鑫眼中,顾云浩顾学兄最是个严谨的人,他们同窗的那些时日,也是从未说过谎话,现在见着他都说季航那边无事,余鑫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便松了口气。
“若是如此,那我便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