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们虽还有话讲,高祖却震怒道:“拘礼之人不足与言事,制法之人不足与论变,以军院本就是从古至今开天辟地第一桩,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尔等诸人,拘泥于纲常名节,因循守旧,全无一点开天辟地的胸怀,如何能揆文奋武,开疆拓宇,使我大汉国祚流传,王朝永继?”
闻者无不为高祖之眼光胸怀所震动,建章女院便顺利建立起来,不过一则国无战事,二则女子终究难以为官,建章女院培养出来的女学子,大部分还是给皇宫妃嫔、达官贵人的女眷担任女卫,或有些无门路的,从军也是担任医疗、后勤等职务,并没有如高祖所期望的,出个女将军。而入读的女学子,也多为平民百姓,习一技能以谋生路,高门贵女,多不屑一顾。
午宴后,帝后小憩,林萱和其他几个女官,找了军院的几个女学监带路,乘车大致逛了逛军院,军院依山傍水,占地很广,大致能分成生活区、教授区、练兵区、藏书楼、农庄等几大块,书院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石雕铜像、盆花桩景,景致居然十分可观。女官们都对藏书楼有兴趣,于是林萱也随着她们去藏书楼游览。
但见藏书楼建于枫林旁,正是秋枫红火之际,片片红枫更显秋景瑰艳,十分秀美,有小溪缓缓从枫林中流出,在藏书楼前的水阁下隐去,穿阁而过,原来水阁是供平日学子阅书而用,而书楼旁设水溪,是防止失火找水源不及。
女官们进了藏书楼,便各自找自己的喜欢的书不提。林萱在楼上稍微浏览了下,只见经史子集,算学兵书医书乃至农书,均有包含,包罗万象,算得上汗牛充栋,万轴琳琅。林萱去医书那儿浏览了下,因想到时间不足,只恐回去迟了要被皇后不喜,自己毕竟是宫妃身份,与女官又有不同,便先缓缓步下楼,到水阁去先等其他女官。
因是午时,水阁几无人烟,林萱步下临水的曲榭去观鱼,却听到头顶有人在激动的说:“今日得一睹天颜,真是三生有幸。”又有人一口京片子,嗤笑道:“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算什么,我听教授说了,高祖生前,时来军院巡幸,经常到学子中听教授讲课,又曾亲自授课,阅兵之时,亲执金鼓,以令进退,指点布阵,先帝也时常来军院,与学子们一同游猎,打马球,建院四十年阅兵时,听说他亲骑御马领队,射了七箭,矢无虚发,学子欢声雷动,以为榜样。今儿这位……”
压低声音道:“重文轻武,登基以来,就来过今儿这一遭,实在是有点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势头……我家老头子都打算让我弃武从文了,瞧今上这势头,今后必是偃武修文的。”又有个斯文的声音道:“西北边都不太平,现在还没到天下大服的时候吧。”然后便是一番议论国家大势。
林萱听了只怕被人看到,只悄悄从下方曲榭走过,看到女官们也都陆续下了,便自回去服侍帝后不提。
午时过了,便是军武表演,类似于后世的汇报演出,帝后等人又到了校场。
第一个节目便是吴起铁鞭舞,由数百名男学子持鞭击盾并舞蹈,虎态雄姿,粗狂豪放、充满野气和杀气,其强步舞打卷起黄土飞扬,势如万马奔腾,夺夺逼人,一发难收,大有踏地三尺,将敌撕碎之势,威破敌胆,振憾乾坤,表演十分热烈奔放,气势阵容雄威,场面阵势宏大,而伴奏是密集的鼓点,十分动人心魄。
林萱看他们时而做出兵状,时而布阵,时而格斗,忽然,鼓声倏然停止,一队赤着上身的男子拥举着一面鲜红大鼓而出,大鼓上跪着一红妆女子低着头,只能见到身材娇小矫健,红衣黑甲戎装,紧紧束着鲜红腰带,手肘上也扣着金臂环,散出红袖,手腕上却是各戴着若干金手镯,手镯上还缀有铃铛,皮甲贴身,包裹着曲线玲珑,头上梳乌蛮髻,束着金色莲花冠,足上套着黑色长靴,靴上却镶着金珠,绣着金花,鼓声咚的一声响起,那女子抬起头,因隔得颇远,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乌发红唇,十分年轻的样子,双手一扬,原来纤手分别握着两只鼓槌,鼓槌上均系有红绸。
只听到有古筝乐声响起,节奏欢快,那女子纤腰一折,居然在那鼓上翻起筋斗,双手轻扬,手镯轻碰,铃声叮当,鼓槌在鼓面上敲击,鼓槌系着的红绸,也在半空中划出鲜红的弧形,随着她的舞姿翻腾飞舞,回旋缠绕,而双足和着乐声,一声一声踏击着牛皮鼓面,踩出强烈激昂的鼓点,那纤纤身影忽而舞袖,忽而翻跃,舞姿轻盈,一双长腿灵巧柔软,踏击出连绵不断的鼓音,那柔软腰肢伴着鼓音的节奏摆动,一连几个后仰空翻,令人感觉那女子身子柔到了极处,但那双足和双手敲出的沉厚鼓音,却又让人感觉到那身体里头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而鼓声虽然浑厚,人在上舞,却没有击破鼓皮,又能感觉到其身子的轻巧,蹁跹挥洒,仿如鼓面上开了一朵红花,场内所有观看的人都安静下来,想是都被这样的绝技给震撼了。
鼓歇舞停,场内倏然爆发出掌声,林萱看到就连昭平帝都微笑地拍起掌,问旁边的诚意伯道:“这是建章女院的学子么?果然技艺高超。”
诚意伯脸上却有些不自然,只恭敬地答是后便无下文,林萱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看到诚意伯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恼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起打算改为晚上8点更文,可能这样比较符合读者们的休息时间~
这样会不会评论会多一些~
☆、15万法缘生
下一个节目是竞技,听学院山长介绍道,是军院内先行选拔了数名在骑射、武艺上的佼佼者,在御前献艺并由皇上定胜负。
第一轮骑射比赛,十名射手骑马在起点等候炮令,绕场跑三圈,每圈都必须在骑马在指定射点射靶一箭,最先跑到并三箭全中者方能夺魁。
只见炮令一下,十名骑士奔腾如虎,争先恐后地奔跑,只见其中一骑,遥遥领先,马上骑士舒猿臂,开弓射箭,只见箭如流星射入靶心,但见那骑士也不回顾,似乎十分笃定自己能射中,又继续急奔,转瞬三圈已满,那骑士遥遥领先,三箭全中靶心,想来毫无疑问是第一。
只听到台上司仪宣告,骑射比赛,文韬院朱允炆胜出。昭平帝挑了挑眉,和旁边的常皇后小声交谈了下,阴了下脸没说话。
一旁听到的林萱却如遭雷击,朱允炆啊……传说中大火失踪的建文帝啊,林萱只觉得自己脑筋已经短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居然还是个军院的学生,不是传说他书生气十足,温文尔雅。是了,朱元璋死了,他的长子朱标却还在,还封了归仁伯的,朱允炆是他的次子吧,林萱搜索着脑子里头的记忆,常遇春的长女嫁了朱标,生了个儿子便死了,后来又娶了吕氏,生了朱允炆。算起来,常皇后和朱标的长子算是表兄妹关系,朱允炆勉强也可以叫常皇后一声表姐。
正胡思乱想中,第二轮搏击开始了,只见台上武士握拳舞掌相对,周旋趋避,互相肉搏,有时候颇像摔跤互相抵手,有时候又如柔道锁脖摔肩,倒是十分惊险刺激,先后搏击三轮,其中一高大肤色黝黑的男子,臂力惊人,剑眉入鬓,目光炯炯,连胜两局胜出夺魁。
台上司仪宣告,搏击比赛,武略院刘廌获胜。昭平帝笑问一旁的诚意伯道:“朕如果没记错,刘廌是你的长子吧。”诚意伯拜谢道:“皇上英明,正是犬子。”昭平帝微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子。”诚意伯谦辞再三。
第三轮却是马球比赛,只见校场中央场地,迅速上了二队马球队,分为红队和蓝队,以身上衣服颜色为分,每队十人,十人中又各含二名女队员,均手持彩色球杖,杖头形似月牙,人人均着黑甲罩于衣服上,马匹雄骏非凡。
场地东西两边分别竖大木为球门,门高一丈有余,顶尖雕刻金龙,下设石莲花座。球门两旁放着二十四面绣旗,每中对方球门一球,就在架上插一旗以记分,倒是十分别开生面。林萱未想到还能看到男女混合马球赛,不禁聚精会神观看。
只见场外鼓钹齐鸣,奏起《凉州曲》,场上一名身着褚衣的人宣布比赛开始并开球,只见一个红色拳头大小的球飞起,球手们策马争击,身轻手捷,球杖如残月翻舞,红球如流星迸飞,开球后,骑手们当球将近对方球门时,擂鼓声就加急,每当攻球入门时,杀鼓三通,呐喊声此起彼伏,其中有一女子,红衣黑甲,乘骑精熟,驰骤如神,连连击球得分,跑起来速度奇快,似一朵红云,身轻如燕,妍姿绰约,闪避时灵活非凡,而击球力量又奇大,看她头上束的金莲花冠以及手臂上金环若干,跑起来可听到金铃密响,依稀可辨出正是方才跳鼓舞的女子。昭平帝不禁连连拊掌,又侧过头向诚意伯道:“此名女学生真如骄阳火凤一般,着实出类拔萃。”诚意伯却只是唯唯而已,面上并不见骄傲之意,令林萱颇感奇怪。
马球赛结束,由皇上分别给夺魁者亲手颁奖,只见三名男子叩拜后依次上来,先上来的正是朱允炆,林萱注目细看,只见这应是短命皇帝的年轻男子,年约二十有余,身材修长,蜜色皮肤,鼻梁笔直窄挺,眼睛细长却是双凤眼,笑起来竟然有浅浅酒窝,只看他含笑下拜,立起领赏,举止潇洒流畅,意态雍容闲雅,林萱几乎可感觉到身边的女官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待他下去后才有悄悄的议论。
第二位领奖的搏击魁首是诚意伯世子刘廌,举止干脆利落,谢恩声音洪亮,目光明亮,颇觉坦荡磊落;第三位上来的是获胜的马球队长,听报原来是东丘郡侯之子花铉,只见他肤色白皙,面容端丽温雅,唇红齿白,微微一笑,倒如靓妆女子,但身材高大,举止利落,再回忆他马上身手矫健,昭平帝微笑道:“原来是忠良之后,果然花将军后继有人。”花铉拜谢下去了。
授奖完毕,摆驾回宫,林萱立着服侍了一日,在辇车上摇晃得骨头都要散掉,回宫又立着服侍了皇后一通方得准许回寝宫,只觉得全身都如散了一番。
估摸着昭平帝虽然宠她,却也颇兼顾其他平衡,从未连着在她这里宿过,昨日才来过这里,今晚不会再来静怡轩,沐浴后便让豆蔻香附给自己擦上香油,也全身按摩了一通,懒懒的趴在榻上指挥豆蔻:“腿上用点力,手要空心,从臀一路拍到足跟。”“香附你好好捏捏我的脖子呀”,竟是难得的撒起娇来,两个小丫鬟也一心奉承,拿出全身所学好好揉搓了她一番,从来只是服侍人的林萱,难得享受到如此美妙,双眼不禁迷离恍惚起来。
昭平帝带着酒意,走到林萱寝殿门前,听到一把娇糯的声音在哼哼唧唧,摆手止住了太监们通传的声音,悄悄地走了进去,看到了迷人的一幕。迷人的烛光下,一具美丽的胴/体慵懒的趴在大迎枕上,肌肤胜雪,泛着玉一样的光泽,裸背至圆/臀至修长的双腿,有着极为诱人的曲线,双足似雪,小巧玲珑,而美人的头埋在玉臂里,只随着按摩发出低而媚的呻/吟,长长的乌发拨在一边,犹如光亮的瀑布撒在床褥、地毯上,在身体下,一弯软而丰满的胸前软玉被枕头挤压成半圆,正是态恹恹轻云软四肢,影蒙蒙空花乱双眼,娇怯怯柳腰扶难起,正在给林萱按摩的豆蔻香附抬头看到皇上,都愣住了,正要施礼,却被昭平帝挥手止住,并示意她们离开。
林萱正在恍惚迷糊中,却忽然被一具滚烫而有力的身体紧紧的从后边拥抱,握住了胸前软玉,灼热的吻也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惊醒过来,转头,被昭平帝狠狠地吻住了唇齿,有酒味……而她也立刻感觉到了身后的挺枪致敬……她还在迷糊地想,皇上怎么来了,就已经被昭平帝揽起细腰,拨开双腿,有力地从后边刺穿……
想是昭平帝喝了酒的原因,这次床事持久而热烈,云停雨歇后,林萱一番洗漱后回来又替昭平帝擦身洗脸,昭平帝却搂着她道:“今天开心不?朕看你和那些女官耍得挺开心的样子,就连授奖的时候,都能听到你们在幕帐后头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美姿容,好风华的。”
林萱涨红了脸道:“臣妾可不曾多说话,那都是别的女官。”
昭平帝哈哈一笑,搂着她道:“难道爱妃不曾为那些伟男子动心?”
林萱愣了下,心道,这股酸意,莫非是吃醋?心中警铃大作,断然道:“那些不算什么呀,哪有皇上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想起自己宫妃的身份,怎可细看外男,又描补一番,转移话题道:“臣妾并没有细看,就是看了看马球,臣妾没有打过,十分羡慕那里头的女子也能打得如此之好呢。”
昭平帝也想起白天那火凤一样的女子,微笑道:“建章女院倒是多时不曾出现过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学生了。”
林萱道:“宫里也有举办马球赛么?上次我在御花园太液池中有看到马球场地,据说先帝经常在那里打马球。”
昭平帝脸暗了下,道:“先帝只有朕一个子嗣,因此自小母后就不让我碰马球,说是危险得很。”
林萱想了下白日激烈角逐的场景,颇觉赞同,点头道:“说的是啊,那么快的马儿,跌下来可不得断腿折腰的,摔到脖子可不得了,不玩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