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于是和婵九咬耳朵:“你知道老鳖的习性吗?”
婵九摇头。
他说:“它们一旦咬住了东西,就不松口。”
老鳖妖缩在硬壳里,于是婵九就用树枝挑着一块吃剩的隼肉在脑袋上方晃,他没理。
婵九换了腌好的野鹿肉在树枝顶上,伸过去……也没动静。
柳七的装满汾酒的酒壶……没反应。
“是不是不喜欢吃的啊?”婵九喃喃,回洞翻不是吃的东西。
自己小狐狸时最喜欢的小兔子玩偶……老鳖自然是不要。
柳七头上的簪子,玳瑁的呢……没兴趣。
新媳妇送的小布包,里面有几两碎银子……老鳖忽地伸出头,猛地咬住了布包!
婵九差点儿被他拽一个大跟头,眼看布包要被他吃进肚子里去了,她尖叫:“寒山!师父!啊啊啊啊他要咬到我了!”
柳七的刀应声而落,老鳖妖的脑袋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腥臭滚烫的鳖血喷了一地。
“……”婵九说,“他竟然喜欢钱。”
柳七一边擦拭刀刃一边说:“几百年的妖了,还喜欢这种世俗黄白之物,死了也不冤枉。”
老鳖妖身上并没有什么好东西,硬要说好的话,他的壳很好。可婵九已经背了一个壳(美人蟒骨环)了,死也不肯再去背第二个。
老鳖妖死后恢复了原形,那壳约有三尺见方,柳七把它割下来没处摆,想来想去只能拿去当酒缸盖子。
老实说这鳖妖之壳也算是大河中的宝贝,如果做成盾牌刀兵不侵,无论怎样的锋利武器都休想在它上面留下一个凹坑,许多人做梦都想不来,却被柳七用来盖酒缸,真是委屈它了。
柳七说:“这家伙喜欢银子,会不会肚子里有什么好东西?”
说着就把死老鳖的肚子剖开了,那里面哗啦啦滚出一大堆硬物。有碎银子大约数百两,还有好几百锭大大的官银,上面打着印的;有珍珠一百多颗,全都是又圆又大,光华夺目;有各种颜色的宝石几十颗,绝大多数婵九和柳七不认识;还有项链、戒指、腰牌、金锁、金条、金坨坨……剩下的就是河底的玉石和天然金块,玉石光洁细腻,颜色雪白,一看就是好玉,金块则有大有小,大的有半个拳头大,小的只是金沙……
这老鳖妖怪伏在大河底下几百年,不知道等来了(或者制造了)多少起船毁人亡,攒下了如此大一笔人间财富。
“这厮真是个守财奴。”柳七摇头,“可惜这些东西对于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婵九把这些金银珠宝全都清了出来,找了个大木头箱子装好,扔在后洞的角落里。后来想了想,又捡了几块宝石放在身上,对师父说:“反正我以后还要到山下去,凡人们可喜欢这些东西了。”
柳七说:“切,凡人就是浅薄!你全拿去骗他们吧,反正给我不要。”
寒山从别处回来了,凑过来问:“这些是什么?”
婵九说:“钱和财宝。”
寒山果然也不感兴趣。
“你们不要,我要。”婵九又抓了把银子揣在身上,“我下山吃最好的酒楼饭馆去。”
因为连续几天都有妖怪上门,婵九他们三个都养成习惯了,一大早就在洞口守着,等妖怪,杀妖怪,肢解妖怪。
寒山问那师徒俩:“你们俩自己就是妖怪,还杀妖怪,岂不是自相残杀?”
柳七骂:“你笨蛋啊,我们俩是狐狸精!狐狸精和普通妖怪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寒山问。
“我们比较美。”柳七严肃地说。
虽然没道理,但他说得是事实啊。
后来有一天什么妖怪都没来,把柳七师徒俩寂寞得要死,连寒山这么心如止水的家伙都觉得这一天里少了点儿东西。
寒山看上去有和原先一模一样了,颀长矫健的俊美青年,婵九能齐到他的脖子。
婵九固执地认为他和以前不太一样,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在渡劫之前比较凶,现在比较慈眉善目啊。”
寒山笑了笑,不置可否,心想你喜欢就好。
婵九这几天忙于打妖怪,修为进步为零,寒山也不来勉强她,想着等她自己良心发现,再跑来用功吧。
有一天,婵九终于等来了心仪的妖怪——或许不是妖怪,说是怪兽更合适。
那怪兽叫做独角金鳞兽——柳七根据它的特征随口起的名字——是一名剑魔的坐骑。
剑魔竟然有坐骑,把婵九嫉妒得牙根发痒,她对寒山说:“我也想要坐骑!”
寒山不以为然:“要那劳什子做什么?你有美人蟒骨环。”
柳七也说:“那玩意儿又不会飞,满地乱爬的,看起来还凶得要命,你要它干嘛?”
婵九说:“我显摆呀!”
柳七说:“一般对待这种光好看、没用处又不容易驯服的东西,我都是一刀砍死!徒弟,你看见那东西的皮和角没有?我觉得不错,金光闪闪很显摆。”
“好吧,听师父的。”婵九说,“我也觉得皮和角很好。”
剑魔气得脸都青了:这三个人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反而大声讨论要砍死自己的坐骑,还要剥皮割角,剥下了皮搞不好还要拿去做马甲,简直是欺人太甚!自己难道是坐骑的附属品吗?!
☆、第57章
婵九又讨论:“前些天是不是来过一个长白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