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行到汾王府的大门处,想到此时不知外头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断然不能泄露了实情。就算是汾王妃不肯帮她,她也要把一切运用到极致。便收拾心情,笑眯眯地与贵子碰了头,贵子看她神情好,还以为成了,便问牡丹:“可是成了?”
牡丹只是点头,待到拐弯处,确定周围没有眼睛了,方收了笑容道:“接下来按照我原来定下的计划走。回去后先将这个抄十份备用,然后送半份给何中丞,就告诉他,我有可能会去敲登闻鼓。”这是试探何中丞的看法,同时也是利用他传点风声出去给人看。
二人行到家门口,一时就在附近瞅见好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遂置之不理。门房看见牡丹,大喜,一边开门一边大声通知里面,说是牡丹回来了。牡丹只是笑,正要提步入内,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声:“何娘子!”
牡丹回头,却是吕方领了小厮康儿站在隔壁人家的门口,便引了进去奉茶。一说起来,吕方也是知道了这事情,上门来慰问探望的,牡丹并不敢与他深谈,只谢了他的好意。
吕方也自知交浅言深,人家不可能与他说什么,便道:“实不相瞒,我也认得几个人,我愿意替您去跑跑,想法子先拖一拖。拖得越久越有利。只不过事成之后,你得答应我给我看你那什样锦。”他也是与萧越西闲谈游玩,偶然得知此事,萧越西言谈之中又表示不平,愿意替何家伸张正义的意思,他才敢来讨这个人情。
牡丹看他那样儿似是有些胸有成竹的,一边猜他到底和谁有关联,一边道:“没的说。先谢十公子的好意,我感激不尽。”说到此处,顿了顿,“其实,我这几日东奔西走,寻了好些故交,现下也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就是等着时机。不过,能多得一把助力也是好的。”左右到了现在,那群人也该知道朱国公府插了手,她也曾跑过汾王府,不管吕方去寻谁,她暗示一下,兴许会收到意外的效果。
吕方见她应了,高高兴兴地起身告辞去寻萧越西。萧越西听说,暗忖道,万全之策……结合他这两日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何牡丹得了汾王妃的保证,或是受了景王或是何中丞的撺掇,结合她那样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去敲登闻鼓。登闻鼓,她破釜沉舟,胡乱闹腾一回,一闹闹到蒋长扬回来,变数太大。左右刘畅骑虎难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底,他便罢了,他只需做好下一步就行。
想到此,萧越西便挑了挑眉:“这事儿简单,我一位友人得了两盆江南送来的冬牡丹,后天正好办个宴会,你让她着了男装来,我引荐几个人与她认识,一定促成此事。”
吕方便催他赶紧拿帖子,萧越西笑眯眯地取了递将与他,打发他出了门,立时叫人进来:“去告诉他们,立时把事情全都抹了,不许再管这事儿。自然会有人去做到底。”
却说吕方才一走,又来了访客,是柏香:“我们夫人说,这事儿果然是小人作祟,不过您也知晓,原来与萧家传过什么话。国公爷那里是通不过的,因此都是我们夫人私底下帮您,难度大得多。她已是使尽了力气,却也只得这案子暂且拖一拖,让令兄暂时不受罪。最后还是关键要看您……”
牡丹便做出感激虚心的样子来,拉着柏香说好话:“姐姐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好?”
柏香道:“夫人心善,自家也是过来人,见不得人吃苦受累,更见不得小人得志,有心想成全您。但只怕,她尽了全力,到最后坏了有些人的好事,将谗言传到大公子耳朵里头,两下里一挑拨,她里外不是人,她倒是可以忍了,最怕的就是大公子也对您生了误会可怎么好?”
“那怎么办?”牡丹担忧地道:“我没什么见识,还凭夫人指点。”
“有个好机会,一劳永逸。”柏香笑了笑,如此这般与牡丹说了一回,牡丹都赌咒发誓地一一应下不提。随即却又不在家中住了,换了身衣服悄悄儿出了门,躲得无影无踪。
吕方才一拿了帖子就直奔何家,说是要找牡丹,得知牡丹不在家,没人知道去了哪里,不由大急,一定面见岑夫人,留下帖子,再三强调了这个宴会的重要意义,请牡丹一定要去赴宴云云。
刘畅刚见了一个人,那人答应他会亲自和萧越西说,不许萧越西插手,也会暗自去管朱国公府的事,高高兴兴回来卯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先是听说萧家的人全部偃旗息鼓了,正在想动作还真快呢,紧接着又听说汾王妃突然回来,牡丹闯了她的仪仗,被请进了汾王府,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又听说牡丹身边的小厮去偷偷找过御史台的何中丞,出来以后神色轻松;他立时敏感地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马上叫人立即出去再探。
牡丹并不知晓这一切,她藏身在张五郎的一个斗鸡用的小院子里头,听贵子从何中丞那里得到的回复:“何中丞说,赞成您去击登闻鼓。只要您敢做原告,他就敢豁出去。”
牡丹沉吟不语,半份材料,就鼓动她去敲登闻鼓……纵然这也是她希望得到的结果,但有些事情的真相委实难猜。她皱着眉头,费尽心思地试图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对她最有利的办法来。她不过是个小人物,从前不曾遇到过这些事情,是摸着石头过河,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