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我一定尽力而为。”我恭身回答,我由衷的佩服家父的魄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因人而异,将在场的人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父亲早有这般构想,其实我知道他就是当场想到的。
“今晚房子不做了,在镇东的山上建碉楼,那座山从此就叫碉楼山。”父亲正色说道。
“应端哥怎么今晚要做房子,为了什么?”刘应权思考了一下,诧异的问。
父亲尴尬的摸摸花白的胡子,“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老四想讨婆娘了,急着要房子。”
“爹,我没想……今晚就做吗?”克勇无奈的问。
“是,今晚必须做,那些工匠都是外乡人,让他们做点事,免得他们回去说三道四。”家父肯定的回答,他环视大家一眼,“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各忙各的去吧,克杏,给昌顺做场法事,让他安安心心的走。”
“我知道了,爹。”我黯然回答。
送走了父亲,我们四兄弟还有克文将昌顺和克兵的遗体抬到宗祠并列躺好,我本想砍下军统两人的头用来祭奠他们,但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军统二人的遗体已经被村民扔进河里喂鱼去了。
回到宗祠我首先插香烧纸祭拜了先祖,然后吩咐四个道人开始做法事给亡人超度。道士在昌顺身边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妻子和剩下的七个子女哭做一团,我深深的看了昌顺一眼离开了祠堂。在漫天星光下我独自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我想隐入星光里,湮没在一阵阵悲伤的唢呐声中,不知不觉我走到了被家父新封名字的碉楼山,四五十人一动不动打着马灯,四五十人在紧张忙碌的干活,碉楼的地基已经打好,老四靠在一棵松树下迷迷糊糊的打盹,眼尖的工人认出了我。
“二爷,您过来了!”十七八岁的狗娃边说边对我作揖,马灯微弱的光映得他的脸阴深恐怖。
“嗯,来看看。”我敷衍回答,我看了看地基,“都把手里的活停下来,碉楼不要建高,这座山已经够高了,你们听着,碉楼要尽量往矮里建,厚里建,长里建,另外还要挖一个地下暗堡,平时可以用来藏物资,战时可以出其不意,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来保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稀稀拉拉的回答道。
“大声点,我听不到。”我有些烦他们萎靡不振的精神气。
“听清楚了。”这一次回答得很大声也很齐。
“听清楚了,就好好干活。”
“二哥,您怎么来了?”四弟睡眼惺忪的跑过来问我。
“过来看看,你再去睡吧,小心着凉。”我真诚的说。
“不睡了,不睡了,二哥您歇会。”克勇想伸手过来拉我的手肘,我一把拨开,“真不睡啦,二哥您别生气。”
我有点拿我这四弟没法子,他从小就胆小懦弱,并且越大越是如此,不知道在乱世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没事,老四,你困了就去休息,二哥帮你看着。”
克勇有点难为情,但他依然无法弄清楚我是不是生气,他犹豫不决的左顾右盼,然后,憋红了脸感觉要哭了一样,“二哥,昌顺侄儿…你别难过,别伤了身子。”
“没事,没事,你去休息!”我加重了语气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果然,这一下很管用,他耷拉着脑袋走到松树下站着,看到他这样我有点心酸,对于这个弟弟我是有愧疚的,从小我经常揍他,久而久之他就成了这样的性格。
在碉楼山上我一夜没睡,克勇也没敢睡,他陪着我看着这些工匠在一夜之间建成碉楼并挖好了一间暗堡,十米长两米高两米宽的碉楼东南两侧各一个,碉楼有四十公分厚,两块青砖码成长城模样,里面有七个开口用以射击,两侧有楼梯直达楼顶,上下可以互相增援,两个碉楼互为犄角,视距可以看到镇外一公里的杉树林,组成的火力交叉网足以覆盖进三都的山口,暗堡从西面的进入,迎向东面有碗口大的两个机枪口,暗堡的入口只有一尺见方,里面长宽高都是两米,四周用柱子顶着木板用以加固,平时的时侯用泥土堵住机枪口,用的时候捅开就行,视度角也有三十多度,非常方便。
早上克文过来了,他要负责记账,虽然工程不是很大,但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瞪大眼睛围着碉楼团团转,“太了不起了,一夜之间,建了两座,太了不起了,我们家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和克勇把工钱给了,把账记好。”我打断了克文的赞叹,他们见我严肃起来,赶紧把工钱给结了打发工人回家。
“多谢二爷,四爷,多谢这位爷!”工匠们领了钱一一向我们作揖告谢,我点点头一一回敬。
碉楼山的事情完了以后,克勇还要去收集镇上所有的枪支,土铳,土雷之类,我让他和克文先去忙了。我看着新建的碉楼有些木然,本来我并不想卷入战争只想守着家人、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