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上程行止。
而程行止则没想到顾盼会这么狼狈。
顾盼目光落在程行止手上提着的垃圾袋上,略一点头,笑着喊了声程少,说了句:“这么晚还去丢垃圾。”便侧身走到自家的门口前,低头翻包找钥匙。
但翻找了好一会儿,连夹层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大概是回来路上,拿包挡雨的时候,钥匙掉了。
顾盼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江裴,他手上有备用钥匙。
但电话拨通后,却始终没人接。
一连打了三个,都是如此。
程行止见状,问了句:“怎么了?”
顾盼笑笑,答:“钥匙掉了。”
在这个小区里,大部分住户安装门锁时,为了方便,都是选择智能锁或者指纹锁。像顾盼这样装普通门锁的,几乎见不到了。
眼下她钥匙一掉,就进不了门了。
顾盼将手机放进包里时,目光掠过程行止,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找不到梁安的证据,并非就拿梁安没办法。
梁安穷怕了,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如果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哪怕冒着资金周转不过来导致公司倒闭的风险,他也会去做的。
公司的财务状况,顾盼再清楚不过。
盈利虽然可观,可架不住梁安一再挪用公司款项,在上个季度,公司资金就已经出现周转紧张的情况了,否则梁安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拉江裴和季秋阳入股。
眼下如果能拿到程氏航空员工公寓大楼项目的入围资格,梁安一定会倾其所有甚至外借资金周转来把这个项目拿下。
到时候项目如果拿不下,梁安必定面临债台高筑的局面,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来,毕竟人在绝境,总会挺而冒险的。
顾盼心思转了一圈,面上却不显,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似在喃喃自语:“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开锁师傅还上不上门。”
她暗示得已经很明显,程行止提着垃圾袋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抿唇开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家擦下头发。”
顾盼抬头,双眸若秋水般盈盈,含着五分笑五分风情,软声道:“不介意的,谢谢程少。”
她跟在程行止身后,一进屋,闻到一股淡淡奶香味。
程行止将手里的垃圾放在门口外,在玄关处拿了双拖鞋给顾盼换上,又去找了条干净的白毛巾给她擦头发。
在顾盼接过白毛巾道谢时,程行止低声问了句:“需要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吗,家里有没穿过的居家服,不介意的话我去拿给你。”
顾盼摇头说不介意,在决定进程行止家时,她就做好全脱了身上衣服的准备。
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顾盼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
这一套蓝白相间的家居服衣服,是程行止的尺码,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哪怕衣领扣子全都扣得严实,依旧藏不住脖颈之下的精致锁骨,反而在衣领遮掩下,锁骨时隐时现,分外性感勾人。
这样倒省了自己再把衣领下拉去作一副轻浮样,以免显得太过刻意。
卫生间的浴柜里放着吹风机,但顾盼却没用。
她披着半干的头发,手上拿着毛巾,走出卫生间。
程行止双手抱胸倚在客厅到洗手间那一面墙上,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顾盼在他面前站定,都没发觉。
顾盼歪着头打量程行止,片刻后,抿唇笑了。
程行止的颜值摆在这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很赏心悦目,如果真的和他发生点什么,占了便宜的是她。
“程少,帮我擦一下头发吧。”顾盼笑吟吟地开口,打断程行止的走神。
程行止接过顾盼递到面前的毛巾,却没有帮她擦,只说:“卫生间里有吹风机。”
顾盼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成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不必明说,只需一个眼神对上,就能意会。
可看到程行止这么认真的神情,她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程行止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不解风情。
姑且就当他是真的不解风情吧。
顾盼稳了稳心神,往前又走两步,仅距离程行止一步之遥。
她微微抬起头,声音依旧软绵绵的:“那程少帮我吹头发吧。”
程行止低头看她,目光从她眉眼滑过,在唇上停留一瞬,最终落在她脖颈之下的锁骨上,眸色骤然一深。
顾盼以为下一秒程行止就会俯首帖耳过来,于是她稍稍踮起脚,唇瓣抿出一丝笑弧,等着他一亲芳泽。
不料,程行止转瞬间已移开目光,不发一言地侧身绕过她,走进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顾盼愣了愣,她暗示得足够明显了,没想到程行止不解风情到这份上。
她讪讪走到沙发上坐下。
程行止从卫生间拿着吹风机出来,依旧沉默。若是他的助理在,必然知道他的沉默代表着他心情不悦甚至是在生气的边缘。
但顾盼不了解程行止,又揣着不正的心思,压根没发觉他此时的沉默有多反常。
她只当程行止如传言一样,果然是个性子骄矜冷淡的。
顾盼心里掂量着怎么用她的美人计,程行止已在她身侧坐下,吹风机插上电源,按下开关键,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她的头发,从根部到发尾细细地理顺吹干。
动作稍显生疏,可力道却很温柔。
顾盼在吹风机发出低低的嗡鸣声里,倦意忽然上涌,侧身靠在沙发上,怀里抓了个抱枕,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程行止忽然关掉吹风机,开口说:“好了。”她才如梦初醒般坐直了身体。
“谢谢程少。”顾盼嗲声嗲气。
她其实有些尴尬,原本是打算程行止替她吹头发时再勾引他,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走了神,差点睡着。
错过了暧昧调情的好时机,顾盼心下遗憾一叹。
她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刚才故作娇滴滴笑盈盈的样子,自以为含情脉脉,但在程行止的眼中恐怕只有矫揉造作四个字可形容。
不怪程行止坐怀不乱,只怪自己业务不精,没学会怎么勾引男人,以为所有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要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门,他们理智全失饿狼一样地扑上来。
程行止拔掉吹风机的电源,却没有急着把吹风机放回卫生间,他只是静静看着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