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本來不大愿意过问世事。当年陶谦也曾经多次请他出仕。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如今。看到糜竺为了拯救徐州百姓。毅然以身犯险。不由大受感动。拱手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将军。张某在彭城也小有名望。张某愿往广陵一行。召唤笮融带过來的那些彭城百姓。定当不辱使命。”
张紘也拱手说道:“张某世居广陵。既然遇上了。又怎能袖手旁观。某愿意与糜大人一同前往。”
臧霸、徐盛闻言。一齐说道:“某等愿一同前往。”
他们两个都有一身好武艺。一个曾任琅琊太守。一个是琅琊的普通百姓。而这次琅琊郡也是受曹军祸害的重灾区。同样有不少百姓流落在广陵等地。看到糜竺、张昭、张紘这些文士都主动要求到广陵这样危险的地方去组织百姓渡江。他们这些武人又怎么能够甘为人后呢。
糜竺不觉长叹一声道:“徐州地杰人灵。可惜陶谦。放着智谋之士不能用。忠勇之将不能信。方有今日之祸。”
对于自己的能力。糜竺颇有自知之明。他除了品德高尚一些。在经商上也有一套之外。并不长于谋略。而同为徐州士族的张昭、张紘处理政务的水平可比他高多了。当初他也曾经向陶谦推荐过“二张”。陶谦派人相请。都被婉言拒绝而陶谦又不愿意放下架子亲自登门。以致错过了两个大才。
至于臧霸。糜竺已经听说了他的遭遇。除了扼腕叹息。也沒有其他办法。当然了。到现在为止。糜竺还不知道那只是刘备使的阴谋。仍以为确实是陶谦起了疑心。才对臧霸痛下杀手。可怜陶谦已死。这件事也就无从辩解了。
虽然事情沒有能够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进行。但是刘备还是趁机掌握了徐州的大权。不过。他现在所能够控制的也只是下邳一郡而已。由于刘备一向善于伪装。对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深。徐州城的一众文武官吏对他都是十分敬重。
曹军退却以后。刘备一面修缮城防。一面派人往广陵催运粮草。又将众人都召集起來。商议着想要从曹操手上收复琅琊、东海、彭城三郡。
陈登拱手说道:“启禀主公。曹军虽退。但其势浩大。非急切之间可下。当务之急。应当是安抚百姓。收拢民心。”
刘备当然知道。现在去反击曹操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也不可能真的这样去做。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向徐州的文武官吏表明自己的一番决心和信心而已。陈登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
不过。刘备却满脸的沉痛。流下了几滴眼泪。说道:“只是想到如今的徐州分崩离析。陶使君必定死不瞑目。刘某便寝食难安啊。”
刘备这番话说的义正辞严。满座文武无不动容。
孙乾慌忙起身说道:“主公想要光复徐州之志。令人佩服。如今我军新败。兵无斗志。将无战心。依属下之见。当内蓄粮草。外整军备。容日后徐徐图之。”
听了孙乾的话。关羽脸现不愤之色。若不是他早已经知道刘备的打算。定然要暴跳如雷了。
刘备却长叹一声。说道:“二位先生言之有理。还是应当先稳定民心为上。刚才是刘某有些操之过急了。烦请诸位先生分赴各县安抚百姓。等广陵的粮草调运过來便即刻分拨下去。让百姓们可以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陈珪、陈登父子以及孙乾等人齐齐应诺一声。正待告退。忽见一人匆匆闯了进來。大声说道:“启禀主公。大事不好。”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刘备派往广陵的信使。听这个信使说完。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关羽一捋颌下长髯。沉声说道:“大哥勿忧。小弟愿引一支精兵。前往广陵剿灭笮融。”
陈珪欠身说道:“若是关将军前往广陵之际。万一曹军卷土重來。又有何人可以抵挡。到时候广陵不能克复。徐州又失。我等诸人又往何处存身。”
刘备本來也有意让关羽率军南下。一方面将广陵诸县从笮融手上夺回來。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一场胜利振奋军心。但是。听了陈珪的话。他又不禁踌躇起來。现在的徐州城中除了关羽以外。确实已经沒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面对如今的困局。刘备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真不应该如此草率地就置臧霸、孙观于死地。应该尽力拉拢他们。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手上无人可用。其实。在本來的历史上。曹操挥师南下的时候。正是臧霸设计死守。才保住了琅琊下面的几个县城。为徐州的坚守赢得了时间。
看到刘备左右为难。简雍笑着说道:“主公勿忧。笮融不是说了吗。他会押运粮草前來徐州。何不耐心等待几日。”
对于笮融会不会押运粮草前來徐州。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可是事已至此。也只有寄希望于笮融良心发现了。否则。真的从徐州调兵南下。谁又能保证曹操不会再次來犯。而曹军如果再次前來的话。沒有了关羽。单凭他们这些人是守不住这座徐州城的。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曹操之所以突然退兵。是由于接到了刘欣措辞严厉的书信。要不然。在曹军日夜强攻之下。说不定徐州的城头上已经换成了曹操的大旗。
刘备知道简雍是在给他找个台阶下。于是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二弟。你抓紧时间整肃军伍。训练士卒。并从中挑选有勇有谋之人担任校尉。”
徐州城中现有马步军五万余人。有原來驻守徐州的军马。有刘备从琅琊撤回來的军马。有东海、彭城涣散过來的士卒。还有刘备前段时间召募的私军。前些日子为了抗击來犯的曹军。根本沒有时间对这些军队进行整编重组。而这些军队各有隶属。自成体系。确实不利于作战。因此。刘备这道命令对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十分及时的。在座的诸人也是频频点头。各自领命离去。
刘备交代已毕。也起身欲往后院去见见甘梅。说实话。甘梅虽然只是他的妾室。但生得姿容秀丽。尤其一身肌肤洁白如玉。滑腻若脂。令刘备最为着迷。不过。刘备为了表明自己不沉溺于女色。也为了让关羽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只要关羽在近前。他就从來不会去亲近甘梅。即使心痒难熬。也要拚命忍住。单是这份忍耐的功力。刘欣便要自叹弗如了。
现在。关羽前往军营整备军务。三五日之内是回不來了。刘备便想趁此机会去和甘梅好好亲热一番。屈指算來。他已经有三年多沒有碰过甘梅的身子了。想到这里。刘备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说道:“主公请留步。”
刘备不觉一愣。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是他城府深厚。脸上丝毫不露痕迹。慢慢转回身來一看。却是曹豹。不由微笑着说道:“原來是曹将军啊。不知有何见教。”
曹豹在上次追击糜竺的战斗中不慎落马。受了重伤。如今还沒有好利索。走起路來仍然一瘸一拐的。前几天守卫徐州城的战斗。他也沒有能够参加。因为今天这是曹军退后的第一次议事。关系到徐州今后的走向以及权力的划分。便显得格外重要。所以曹豹也拖着伤腿。强撑着來到了刘备的府邸。也就是原先糜家的那所大宅院。
曹家在徐州也算是名门望族。但是家族再大。族中若是沒有人在州中担任要职。对于家族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就像彭城的张昭、广陵的张紘。这两家都是当地的名士。因为他们沒有接受陶谦的聘请。两个家族在当地实际上已经开始走向沒落了。
由于陶谦一向嫌贫爱富。所以曹豹无论武艺还是韬略。都十分平平。但是徐州的地位却仍在臧霸、孙观之上。因此曹家这些年发展的势头更猛了。如果不是糜竺也深得陶谦信任。说不定曹家就已经是徐州第一世家了。
如今陶谦已经不在人世。徐州的当家人已经换成了刘备。而从刚才刘备对关羽的那番吩咐中。曹豹明显地感觉出來。刘备要对军队采取一番措施了。很可能会重用一些出身贫寒的将领。这样一來。作为徐州昔日的第一“战将”。曹豹显然是受影响最大的一个。
第469章传言不可尽信
曹豹见刘备停了下來。慌忙说道:“连日來。曹军攻城甚急。可是末将腿伤未愈。不曾上城助战。还望主公见谅。”
当时曹操兵临城下。城中众文武官吏都是朝不保夕。曹豹当时就是借着养伤之名。呆在家中观望局势的变化。如果曹操攻进了徐州城。曹豹肯定是第一个投降曹操的人。这一点刘备是心知肚明。
刘备虽然对曹豹心存鄙视。但是他刚刚入主徐州。又沒有多少心腹。还不敢对曹家这样的徐州本地士族相逼过甚。于是笑着说道:“曹将军何出此言。你重伤之际。仍然心系徐州城的安危。刘某甚感心慰。请曹将军回去以后。继续安心养伤。待刘某得空之时。必去贵府探望。”
尽管刘备这番话说的和风细雨。可是听在曹豹耳朵里却如针扎一样难受。曹豹和陈登、孙乾这些人不同。他沒读过多少书。虽有几分力气。武艺却也平常得很。之所以能够在徐州众文武中占据一席之地。都是由于他得到了陶谦的信任。手上掌握着一定的兵权。而这些又是曹家得以兴旺发达的保障。如今。刘备让曹豹回去安心养伤。分明是想要剥夺曹豹的兵权。
曹豹顿时慌了神。连忙拱手说道:“回主公。末将的伤势已经大好。不日即可重新提枪上阵了。”
刘备盯着曹豹打量了两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曹将军的伤势果然好了。”
曹豹赶紧甩开膀子。在这座议事厅里快走了两步。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好多了。”
其实。他的腿还真沒有好利索。刚才走得快了些。仍然微微有些疼痛。但是。如果让他站在城头上指挥防御。倒沒有什么太大的问題。可刘备是什么人。纵观天下诸侯。刘备是最能装、最能忍的一个。曹豹想在他面前伪装无异于班门弄斧。
刘备虽然不打算过分得罪徐州本地士族。但已经下决心将兵权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看到曹豹拙劣的表演。不由暗自冷笑。说道:“曹将军忠勇可嘉。只是依刘某看來。将军的腿脚仍多有不便。这样吧。就由刘某亲自送将军回府。”
曹豹不觉愣住了。不管刘备过去织草席也好。卖草鞋也罢。他现在的身份是如假包换的徐州牧。如果他亲临曹家。对于曹家來说自然是莫大的荣耀。要知道。陶谦做这个徐州牧的时候。对曹豹恩宠有加。却也从來沒有去过一次曹家。
但是这样一來。刘备完全可以借口曹豹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当着他家人的面交代他安心呆在府中养伤。不得外出。你想啊。曹豹如果不是伤势严重。只不过参加了一次议事而已。又何必劳动州牧大人亲自送他回家。在家多静养些时日再自然不过了。
曹豹倒也不笨。很快便相通了其中的关节。赶紧说道:“末将自己回去便是。不敢有劳主公相送。”
刘备一心要夺他的兵权。如何肯放过这次机会。笑呵呵地说道:“难道曹将军不欢迎刘某吗。”
曹豹只得讪讪地说道:“末将岂敢。那就多谢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