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躲进厨房去,郭正梅便殷勤带着汤燕卿参观。他的卧室被安排在一楼的客房,他看了一眼就皱眉:“时年也住一楼么?”
郭正梅便笑:“不,这是客房。她跟阿远的房间在楼上。”
“不行,”他立时否定:“我也得住楼上,跟他们房间距离越近越好。”
时年在厨房里努力不去听他在说什么,可是听见这句话,忍不住还抄着菜刀便冲出来:“汤sir,就算你是为了保护我,也请尊重我们的私人空间!”
郭正梅厉喝:“时年你干什么呢?快把菜刀放下!”
时年这才意识到手里的菜刀,尴尬解释:“不是的……我刚正好在切菜。”
汤燕卿盯着她一脸的窘意,轻声一笑:“向伯母您别担心。就算她拿菜刀,也不是我的对手。”
时年挣扎了下:“汤sir,你别模糊焦点。我们说的是你的卧室。”
汤燕卿侧身指了指客房与楼梯之间的距离:“若你在二楼出事,我从一楼至少需要15秒钟才能冲到你的房间。15秒,足够一个职业杀手要了你的命,然后轻松逃脱。”
他的专业表述,叫任何人都无法反驳。就连郭正梅都点头。
郭正梅亲自拿主意,就将时年和向远卧室隔壁的书房改成汤燕卿的卧室。
收拾停当,汤燕卿走进去,勾起手指敲了敲墙壁,扭头望时年:“隔音怎样?”
时年满脸通红,愤愤丢给他一声:“很好!”
“那不行。”他又望过来。
时间只觉自己的面颊都快着火了,忍不住攥起拳头:“汤sir,你不要太过分!”
汤燕卿走近一步,瞄了一眼站在走廊里的郭正梅,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是你想歪了。我不是想听你跟向远的动静,我是担心你们卧房里进了人,而我却不知道!”
“真的?”她脸上的红,已说不清是害羞还是气恼的。
他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听你跟向远的动静么?”
他又来了……
时年只好深吸口气:“这个房间的隔音还可以,不过也没做特别的隔音处理,所以应该能满足你的工作需要。”
“哦,那就这间吧。”
他又前后左右看了几眼,突然伸手摸了摸书桌:“你平常就是在这张桌上工作的?”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在纯白的漆面上缓缓游移……时年用力挥开心头的怪异感:“嗯,是。”
他便轻笑了声:“还用老式的抽水钢笔,喜欢纯蓝墨水。嗯,英雄牌钢笔,鸵鸟牌墨水。”
时年小小吃惊:“这你都看得出来?”
那都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她一直保留至今。
他轻笑:“蓝黑墨水里用鞣酸铁,有涩味。可是你这边却没有。”
“当年最流行的两种牌子的抽水钢笔是‘英雄’和‘永生’,两种笔尖划纸的痕迹硬度不同。你写字力透纸背,桌面上留有痕迹……是稍硬的英雄。”
时年也只能举起双手做小白兔状。
汤燕卿抬起眼来,瞧向墙面的镜子。透过墨镜看着她:这次不光是推理,其实是……她当年亲口告诉过他。
她忘了,他却刻骨铭心。
“时年你给我出来一下!”郭正梅忽然从门外厉声喊。
时年蹙眉,赶紧出去。郭正梅正站在主卧对面的房间里。那间房本要做婴儿房用的,此时里头却放着一套被褥,还有向远的几套内衣。
郭正梅指着那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
时年顿觉头大。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更没想到婆婆也突然上门,她措手不及,来不及收拾。
她小心吸一口气,“我跟阿远的工作性质,都有一旦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时候,所以偶尔我跟阿远需要分房睡。”
“真的?”郭正梅眯眼盯着时年:“不是你又借故推三阻四,不肯跟阿远要孩子?”
汤燕卿循声也走了进来,斜倚门框,抱着手臂瞧。
分房而睡的情形明摆着,他隔着墨镜望来的目光若有所思。
时年便莫名心下惊跳,不知怎地,就像是被戳穿了谎言的小孩。
正在此时,楼梯一串轻响,向远脚步轻快走上来,先朝汤燕卿打了个招呼,随即走上前来将时年拥入怀中:“妈妈您说什么呢?不是时间不想要孩子,是我说暂时不要的。我想跟老婆再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若有了小毛头,时间会被他们抢走的,我吃醋。”
向远的手臂箍得登紧,时年避都避不开。她惊愕回眸:“今晚你不是要见当事人么?怎么回来这么早?”
郭正梅更是一脸愠色:“阿远,你就知道护着她!你整天工作那么忙,她一个人在家若再没有个孩子牵绊着,心就不知道野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