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秋风卷过石阶上的枯叶, 二人的马车停在角落,江晚手里拿着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这都快晌午了, 赵修然怎么还不来迎亲?”

她以前竟然不知道, 钟离昭竟是个醋缸子, 就因为自己和赵修然定过亲,便进宫向皇帝求了一道旨意,让钟离碧媸和赵修然成亲。

晋王如今获罪, 皇帝暂时将他们圈禁在此没有动他们,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过晋王。

给钟离碧媸赐婚,可以说是给了她一条生路。可对于赵修然来说, 这算是彻底绝了他的前程。

从如今已经晌午,赵修然还未来迎亲便可以窥见,未来钟离碧媸的日子会有多么不好过。不过想必以钟离碧媸的性格, 也不会叫赵修然好过。

加上还有钟离昭坏心眼送的流音,将来赵家的日子应该会鸡飞狗跳。

“这时候还有心思看话本?”钟离昭靠在车厢上,撑着侧脸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江晚放下手里的书, 抬头翻了个白眼道:“殿下你的心眼真的是比针尖还小,都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一直惦记着干嘛?”

“跟个醋坛子似的。”她小声嘀咕。

虽这样吐槽,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丝得意。梁国第一美男子,在为自己争风吃醋,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暗爽。

钟离昭从她手里把话本抽出来, 似乎是从她的表情里窥得了什么, 似笑非笑道:“他们一个退了你的婚事, 还想享齐人之福叫你做妾室。一个抢了你的未婚夫,还想叫你嫁给一个老鳏夫,你不记恨他们吗?”

“啊?”江晚一怔,有些尴尬道:“殿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虽然知道这些都瞒不住他,但自己那些狼狈的过去被知道,还是有些丢人。

钟离昭随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在她的后颈处轻轻捏了一下,像是捏小奶猫一样,“没什么丢人的,本王今日带你来这里,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第一次见人把落井下石,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在他们那里受欺负了,也不告诉本王,本王怎么帮你出气?”他声音低沉。

江晚眨眨杏眸,眼尾处有些微红,“其实我也没有怎么吃亏,而且嫁给殿下后有殿下撑腰,他们反倒是在我手上吃了几次亏。”

想到当初刚嫁进来,第一次进宫,她就当着宫女的面删了钟离碧媸一耳光,还捂着手撒娇说自己手痛,他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王总不能叫他们把你白白欺负了去。”钟离昭眯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原以为他是吃醋,才待自己来的。却没想到,他是因为想要给自己出气。

江晚心里涌上些许感动,吸溜了一下鼻子道:“殿下你怎么忽然这么煽情,这么像霸道王爷呢?”

“……”

拜当初她看的那本话本所赐,钟离昭知道霸道王爷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好词。

二人说话间,赵修然带着简陋的迎亲马车来了,他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二人,只是木着一张脸走到门口,向看守晋王一家的护卫拱手行了个礼,低声道:“在下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迎娶钟离四姑娘的。”

护卫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看来新郎官不乐意,连喜袍都不穿,这算是哪门子成亲?”

赵修然今日穿了一件洗地发白的旧袍子,只在胸前绑了一朵大红花,便带着人来迎亲了。

听到护卫的话,他苍白的脸上表情越发的难堪,垂在两旁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羞辱一般。

“行啦,去叫人出来吧!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另一个护卫瞥了赵修然一眼,叫同伴进去把今日的新娘叫出来。

“这不是没见过这么穷酸的人吗?陛下好端端地,怎么赐了这样一门婚事。”护卫嘀咕了一声。

晋王已经被贬为庶民,这个女婿的功名也被皇帝给革除了,这种情况下皇帝赐婚,真的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拿着佩刀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了,不耐烦地冲赵修然道:“人来了,接了人你便赶紧走,不要在此多留。”

赵修然低着头没说话,木然地立在门前。

片刻后“吱呀”声响起,钟离碧媸穿着一身简陋的嫁衣,手里拿着团扇走了出来。她低着头,纵使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如意,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抹娇羞。

不管这半个多月来过的有多么煎熬,今日以后她便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再也不用过着提心吊胆,担心什么时候处死他们全家的圣旨下来了。

钟离碧媸满心期待,慢慢地抬起头细声道:“夫君……”

话音刚响起,她便看到了赵修然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以及死气沉沉的表情。她脸上的表情倏然变了,将手中的折扇拿下,死死地盯着赵修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娶我?”

“若不是赐婚,我又怎会来娶你?”赵修然依旧木着脸,但眼中滑过一丝讥讽。

钟离碧媸将团扇扔到地上,扬手挥了一巴掌,“你竟敢嫌弃我?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是谁像一条狗一样,整日跟在我身后摇尾乞怜。”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赵修然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个巴掌印,他维持着偏头的动作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反手扇了过去,“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比我还不如!”

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啊!”钟离碧媸摔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敢打我!”

“我要杀了你!”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像疯了一下冲赵修然扑过去,长长地指甲在他脸上和脖子上划了好几下。

“泼妇!”赵修然蹙眉,将人一把推开冷冷道:“别再丢人现眼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下颌角,目光森森地看了钟离碧媸一眼,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她这才注意到,不光是赵修然没有穿喜袍,就连来迎亲的马车都极为简陋,似乎马上要散架。

“赵修然,你给我站住!”钟离碧媸头发散乱,指着那俩马车眼神凶狠道:“这就是你用来迎接我的车架?”

赵修然走下台阶,讽刺道:“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

“你这个无耻之徒!”钟离碧媸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认定地良人只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伪君子,她连忙后退几步道:“不……我不嫁了!”

“这可是陛下赐婚,容不得你不嫁。”门口的护卫挥挥手,驱逐二人道:“赶紧走!赶紧走!”

今日可真是看了一场好戏,这俩人哪像是新婚夫妻,倒像是一对仇人。

“不愿意嫁,那我就走了。”赵修然背对着她,迈步上了马车。

见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钟离碧媸踉跄几步坐到地上,流着泪自嘲地笑了起来。

自己当初看上了这个男人什么?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赶紧跟他走吧!这门婚事是陛下赐婚的,你若是不跟他走便是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护卫怜悯地看了一眼。

钟离碧媸抹了一把泪,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既然他是个忘恩负义地小人,那自己也绝不叫他好过!